(一)爱恨离别始,情路最艰难
他是南宋最伟大爱国诗人,早年仕途不顺,屡屡碰壁。后因得罪当朝宰相,人生陷入低谷,但他凭借着自己坚强的毅力,在其短短的一生中创作了三万多首诗词,直接影响了后来一批又一批有志爱国之士。
古往今来,歌颂他的人士如同过江之卿连绵不绝,但鄙弃他的人也门可罗雀,只因他年少时曾做出的“渣男”行径。
那年,他芳华二十,弱冠年龄,因为出身官宦,又饱腹诗书,可谓锋芒初露,峥嵘初显。正在他打算一展宏图,专攻仕途时,他遇到了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唐婉。
唐婉,字蕙仙,是他舅父唐仲俊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两人曾在16岁那年,在临安一起读书,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欢快且潇洒的难忘时光。可谓缱绻依依,情种初露。
时光飞逝,绍兴十四年,他用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当作定情信物,与唐婉私定终身。再加上当时两家门当户对,可谓亲上加亲。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诗词唱和,过得十分幸福。
可惜爱恨总有离别时,情路最艰难。万万没想到的是,同年,他科举落榜,母亲见他每日与唐婉在书房中吟诗作画,早把科举抛却脑后。自以为他只顾沉溺于女色,没有收敛心志,专心读书,多次敲打他之后,仍不见他有丝毫的悔改之心。
婚后两年,唐婉始终没能生育,这对当时的宗族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母亲提出休妻重娶,他愤而拒绝,但唐婉最终被定了两宗大罪:一是让丈夫倦于科举,影响仕途;二是婚后三年不孕,不能传宗接代。
最终,母亲强逼着他把唐婉赶走,逐出家门。
可看着唐婉双眼中的盈盈泪光,他还是于心不忍,于是他悄悄地就在山阴找了一块偏僻的地方,租了一栋宅院,瞒着自己的母亲,让唐婉暂且住了下来。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他私藏唐婉的消息还是被母亲得知,于是星雨连夜,她带上丫鬟主仆,安排车马,亲自将唐婉送回了临安娘家。
原本彼此深爱的两个人,就这样被生生拆散。这令他悲痛,也令她哀婉难鸣。本以为分开的两个人会彼此相忘于江湖,没想到,接下来的偶遇,才是命运给他们开得一个玩笑。
(二)旧情难忘却,难忘是故人
被休回家的唐婉从此郁郁寡欢,选择足不出户,随着时间变得越加的沉默寡言,父亲唐仲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不明白,两家本是兄妹至亲,但亲家竟然会做出如此绝决的事。出于对于至亲亲情的失望,唐婉的父亲没有再把唐婉送回亲家的打算。
那天恰逢闹市,丫鬟带着心情稍好的唐婉在街上闲逛,正在两人站在一个胭脂摊边上挑拣货物时,一个身穿官服骑着白马的伟岸男子从不远处策马而来,路边行人见此纷纷礼让,白马上的男子路过摊位时看到了站在路边装扮清秀,面上带着哀婉之思的唐婉,而唐婉也微微抬头看到了那个脸上带着微笑,长相俊秀的男子。一直之间,四目相望,犹如闪电掠过。
骑马回到家的英俊男子连忙向下人打听白天所遇佳人的情况,通过打听他知道了唐婉的遭遇和家庭情况,出于对唐婉的一见倾心,男子力排众议,准备了厚重的钱财礼物拜访唐家,他想娶唐婉为妻,娶一个没能生育被休了的女子。这在当时立马引起了轰动。因为英俊男子名叫赵士程,乃是皇家子嗣,这件事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但赵士程深爱着唐婉,他愿意为她抛下一切,只要能和唐婉走在一起。
就这样,感情受挫的唐婉在赵士程每日贴心的关怀下,受到创伤的心灵渐渐平复,并且随着时间,她对赵士程萌生了新的感情幼苗。
可旧情难忘却,难忘是故人。
公元1151年(绍兴二十一年),赵士程体恤爱妻唐婉住在深宅大院难免寂寞,于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带上佳肴美酒,带上丫环仆妇,两人前往山阴名胜沈园踏春。
正当唐婉和赵士程频频举杯,气氛温馨无限的时候,唐婉无意之间瞥见了远处一个落寞而熟悉的身影。
当唐婉看向那个身影的时候,那人也正向唐婉处张望。命运总是这样的巧合,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唐婉的前夫。就这样,重新偶遇的两人四目相望,久久不能言语,仿若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次与前夫的不期而遇,无疑将唐婉已经封闭的心灵重新打开,内心里积蓄已久的旧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来,柔弱的唐婉对这种感觉几乎无力承受。
站在一旁的赵士程见两人沉默不语的样子,于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放在了亭桌上,随后找了一个公务在身的借口,借故离开,只留下了丫鬟和下人照顾唐婉。
当唐婉和故人再次坐在一起,亭外灯火摇曳,孤芳自赏,亭里两人隔着桌子四目相望,缄默不语。随着一阵微风带着花香袭来,唐婉最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猛地站起身来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唐婉长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看着佳人离去,他站起身来,内心里百转千回,宛若大海汹涌,彼时唐婉已为他人妇,自己也有温良妻。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这样,他站在原地久久地注视着唐婉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这一刻,他这几年来借着苦读和诗酒强抑着的对唐婉的思念随着摇曳的灯火喷涌而出。
借着喝醉酒的姿态,他手握毛笔,在沈园的墙壁上挥舞弄墨,留下了这首流传千古的佳句——《钗头凤·红酥手》。留下这首诗词之后,他抑郁而归,等到他再游沈园时,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三)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公元1156年(绍兴二十六年),自上次游玩沈园已过去了5年,又是一年的暖春,唐婉再次带着丫鬟下人再游沈园,这次她没有遇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但她却瞥见了题在墙壁上的诗词,看着那悲情的诗词,她不由得里感慨万千,驻足良久之后,她提笔和了一阕——《钗头凤·世情薄》。
钗头凤·世情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同年秋天,唐婉日日哀思不得其果,最终抑郁而终。唐婉死后,赵士程为爱妻守墓十年,拒绝续弦,最终战死沙场。
公元1192年(绍熙三年)唐婉前夫重游沈园,当他看到当年题的《钗头凤》旁边的《钗头凤·世情薄》时,触景生情,感慨万千,不免潸然泪下,又写诗感怀“枫叶初丹桷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公元1200年(庆元六年),此时,唐婉的前夫已经七十五岁,这时的他搬到了沈园的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
回望唐婉与前夫的感情波折,可用两句话来概括,那就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回顾陆游的一生,也许,渣不是他的错,深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