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一个不爱体育的人。能走不跑,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在“葛优躺”成名之前,我人生最大梦想就是按“葛优躺”的姿势,歪在沙发上吃饺子。沾着点儿镇江香醋,陈醋太酸,吃完抹抹油光光的嘴巴,最好再来碗热腾腾的饺子汤。侯宝林说的,这叫做“原汤化原食儿”。
上周本来约好和一个朋友吃饭,她临时取消,就是为了在家看奥运。我没记得她这么爱运动,我说:“真看不出来,你居然爱好体育。”
她回了我一个抓狂的表情:
“大家都去看鲜肉。已婚妇女,你不懂。”
约好的晚餐被取消,我就歪在沙发上看手机。在宝宝发微博之前,满屏都是奥运。有专门海量的照片,罗列类似“奥运逆天颜值集锦”。
的确,比赛时的运动员们,无论男女,真是原汁原味的“鲜”。没有化过妆,没有做过头发,没有打过灯,专注发力样子,颜值逆天。怪不得女生们都在舔屏。
十年前,我认识一个在巴黎名牌店里做销售代表的法国妹子。那时候,中国客人的消费额还排在俄罗斯,中东后面。
有一次,她讲了一堆中国人买名牌比前两位豪气的例子之后,无比遗憾地说:“中国男人有钱又舍得给女人花钱,很体贴。只是可惜有点丑。”
我不同意:“你说的是在一个特定的情境里。能带着女人去买奢侈品的男人,都是有点钱的。看脸多肤浅呀,丑点没关系,男人要看实力。”
她说:“按你这么说,中国男人不仅仅自己丑,而且很肤浅。因为他们的女伴儿都很美。”
该妹子大学修的是哲学,跟她辩,没意义。我只能不和她一般见识:“其实在中国有很多很帅的男人,只是你没见到而已。”
回国之后,我发现颜值,是一个概率的问题。
无论是旅游景点,地铁站,还是白领办公室,小资咖啡馆,漂亮的女生满目皆是,一抓一大把。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男生也有,但是要找,半天有一个半个的飘过。
有人用计算机测量分析了几万张人脸 得到结论:中国男人的脸比欧洲人宽,所以不好看。可是不用算,目测也看得出来,比欧洲人脸宽的可不仅仅是男人,中国女人的脸也宽,那为什么中国女人们很漂亮?
这真是一个让我一直没太想明白的问题。我想不明白的部分,不是为什么中国男人丑,而是在同等种族,同等文化中,为什么中国男人比中国女人丑?
所以,那天我歪在沙发上看昂首健美,帅到无敌的中国运动员的时候,电光火石,突然想到一点,其实我们差的不是脸,而是长期运动锻炼出来矫健的身材和精悍有力的气质。
小时候,我们最怕的就是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体育特长生们,总是会顶着这帽子,活在学校边缘。
其实运动可以造就,绝对不仅仅是健美的身材。
一个可以长期坚持运动的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磨练后的坚毅。
一个能够长期坚持运动的人,绝对不会容许自己,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佝偻含胸,低头垂脑。
可是现实中,中目力所及的中国男人,不是瘦的筋挑脖子,竹竿一个,就是顶着几个月的肚子,肥头大耳。没有几个可以昂首挺立,玉树临风。
在人类社会中,人们对于美有一种天生的追求,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个体还是群体。
到底什么是美,美学哲学已经争论了几千年,仁者见仁。而对于我来说,个体的“美”,就是更加突显性别特征,让女人更女人,男人更男人。
亚洲女性天生小巧玲珑,皮肤滑顺,只要不太胖,哪怕平胸,只要衣服选好,化好妆,环肥燕瘦,各自美丽。
而且女人有个法宝,就是高跟鞋。高跟鞋不仅仅是可以增高高度,高跟鞋更大的功效是让女人必须挺胸收腹,紧绷臀部的站立。自然就站成长期运动后挺立的姿态。
所以对于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美不美,运动不是评定的关键标准。
当女人们上年纪之后,有没有系统运动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轻盈度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就会显现出来。这也刚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国内大妈和国外大妈比起来,普遍颜值较低的缘故。
可是男人和女人不同。
在历史上,除了在路易十五前后个别时期,男人们不会用化妆,戴假发等外界的东西来修饰自己。男人想要强化自己的性别特征,只能靠自己本身特质。昂首挺胸,身材匀称,更要敏捷有力。
我并不喜欢健美冠军那种,刻意练出来的一块一块突兀的有注塑感的肌肉。这让我想起当年学素描的时候,临摹的人体肌肉解剖图,边画边出冷汗,浑身鸡皮疙瘩。
我觉得男人颜值顶峰,应该是在古希腊。结实紧凑,微微有点肌肉。想不出来的,请看海神波塞冬的铜像,这要穿上衣服,那绝对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如果说,减肥,化妆是女人追求美的手段;运动,健身,就是男人变美的方式。环视周围,究竟有多少女人在积极减肥化妆,又有多少男人在系统长期健身?所以不难得出结论,为什么从概数上来说,男人比女人丑。
回青岛,全家聚餐,高二的侄子没来。嫂子说,“晚上家教要来了,书还没背好。”饭打包,送到楼下的时候,侄子被允许下来给妹妹们打个招呼。穿着比他大两倍的校服,一脸灰暗,还带上了眼镜,如果不是脸上冒出的几颗青春痘,十七岁和七十岁差不多,灰头扑脸。
好吧,高二马上高三了,要拼命学习,总还有个借口。
记得刚回国的时候,有一次和一个在大学任教的妈妈聊天。她说,“我是非常开明的妈妈,我儿子已经初一下学期了,我还允许他每周六去打一上午篮球。”
我非常惊讶,“不是才上初一吗?离考大学还很久呀。”
她摇头,“我和爸爸都是南方人,我儿子再打也长不成姚明。我们上的是重点学校,初一就很紧张了。他去打篮球的时间,就不能学习,可是这个时候,别人都在补习。老师已经找过我谈过了。”
我已经忘记了,从小学高年级开始,体育课和音乐课,基本就是课程表上,聋子的左耳朵和右耳朵,一对摆设。如果没有经过筛选进入体校,准备做专业运动员,走竞技体育的独木桥,那就乖乖趴在桌子上学习吧。这就是中国式淘汰性教育体系。
在这个功利的社会里面,钱是主上,没钱的时候,没有权力谈及:天性,爱好,健康,生命,美感……那些杂七杂八不重要的东西。
从小就被抹杀掉的运动天性;从来没有运动过,没有形成任何运动的习惯;没有协调性,笨拙的身体,让就算成年以后,有了钱有了闲的男人们,宁愿宅在家里玩游戏,睡大觉,大吃大嚼,滑手机。
颜值算什么?在这个男权主宰的经济社会里,我们要的是操作金钱的实力。
归根到底,男人不需要颜值,是习惯问题,是教育培养问题,其实更是一个女人是否拥有自主选择权的问题。
女人有多么自卑,男人就有多么丑。
当女性的社会地位随着社会整体经济水平的提高而提高,当女人们可以对于男人的颜值提出要求的时候,根据最简单的供需关系,可以得到结论,男人的颜值也会跟着女人的要求而提高。
最近我认识了几个金款剩女,问起“剩下”的原因,芯子只有一个:“其实我是一个对颜值有要求的人。”
原来颜值代表的不是肤浅,而是女人对自我的尊重和本身的独立。
奥林匹克不是武林大会,竞技体育真的不仅仅是为了那个世界第一。
既然我们进入了一个看脸的时代,与其对着在屏幕前,垂涎韩国欧巴的美色的女人翻白眼,不如穿上跑鞋,挥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