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能理解,凤九耍·奸·猾,绿袖造砦寨,实属无奈之举,因为,天族的装备都扔在了翼界,夜华被扣,也是投鼠忌器,连翻遭挫,军中士气低迷,她们没办法跟魔族硬碰硬干仗。
打完鲛人族回朝,连宋本想挟胜利之威,直接挥师花都,绿袖跟他吵了很多架,不行!如果能兵不血刃,何必大动干戈!
连宋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假的上将军,绿袖没那么幼稚吧?这都打成一锅粥了,还想化干戈为玉帛?
魔君光个膀子,背一捆柴禾上天宫,纳头便拜,口称死罪,绿袖大步上前,扶起魔君,“贤……父,愧煞女儿矣!”
不好意思,那是唱戏!
可是,妖王派人来求和了。
妖王本以为可以混水摸鱼,火中取栗,如今晒个太阳,喝口水都要花钱。貌似帝君媳妇,比帝君更不要脸吧!
还有绿袖,这个女人太狠了,国家可以背叛,父亲可以不要,授业恩师,挥刀即砍,大家原想着,你谁都不爱,夜华总是爱的吧?谁料想,汜水关当胸一箭,射死活该!
妖王怕了,不想再跟着魔君瞎胡闹了,论狠毒,魔君跟他女儿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还是乖乖投降,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吧!
强调一遍,没有阳光雨露,是会死的!
连宋也是不讲究,妖王想改,当然给机会呀,阳光费,水钱什么的,全免了,但有一样,并且只是有一样,听说妖后刚生了儿子,那就送上天庭来当质子,我们会好好教育的。
翼君很激动,同样是谋反,人家妖王改过了,天族给机会,那咱们是不是……我们可是亲人!而且,我那妾室,刚好也生了儿子!
翼君上天庭,连宋直接扑杀,妖王谋反,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口气,我们忍了!你是亲人哪,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差点害死天君和那十四万天族将士,岂能留你?
坐在灵霄殿,连宋觉得脸疼,鲛人族、妖族、翼界、魔界,四族谋反,他只扑灭了一个,妖族、翼界是绿袖和凤九扑灭的。
身为四海水君,十几万岁的老神仙,让两个小丫头上了一课,是他太没创意了吗?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玩!
几乎是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
魔君好歹又撑了三个月,终于派人送来了降书!
魔君在信中说,此次和议,他到天宫谈,怕天族做了他。叫连宋、绿袖下魔界,估计也不会相信他的人品。所以,他选了一个折中的地方——哀劳山。
那是两族的交界点,就算双方火拼,谁也不吃亏。
凤九是怕日后相见,就没那么容易了,扶着成玉的手,去灵霄殿见绿袖。
两位讲明天的作战计划呢,连宋拿着笔,把一些重要城镇用线连起来,填上数字,绿袖坐在下面仰着头看,大概是满意连宋的计划吧,身子斜靠着椅子的托臂,单臂撑头,笑靥很俨。
两人看到凤九,忙站起来相迎,轻声埋怨,“哎呀!有事派人传唤一声嘛!”凤九扶着连宋的手坐下,问绿袖,“要回去了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绿袖在凤九身边坐下,抚着她的肩膀,温言道:“小帝后,你别怕!从明天开始,你姑姑、姑父会看着你,还有水君,成玉,等南荒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自然也是时常的上天宫来,你放心,帝君不在,我们大家一起守着你!”
其实,凤九想问的是,绿袖对夜华的打算,却是连宋打趣,说:“上将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你喜欢的人其实是帝君?”
绿袖爽朗的大笑,说:“这些年来,本君一直奇怪,小帝后大好姑娘,什么都不缺,有钱有势有相貌,为什么要嫁给帝君?为什么呀?”
凤九郁闷的问:“东华不好吗?”
绿袖调个舒适的坐姿,告诉大家一件小事。
小的时候,学上古神史,小丫头年轻气盛,崇拜英雄,曾当众豪言,“我平南公主嫁人,只嫁东华紫府少阳君!”
这么多年过去了,绿袖仍然记得,当时,夫子那嫌恶的表情,撇她一眼,闲闲的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剑?”
绿袖说:“三万年前,我南荒羸弱,受妖族长年欺压,我随父君上天庭告状……”
灵霄殿上,妖王与魔君激烈辩论,妖王说:“当年魔族四分五裂,越州并入妖界,这都是前任妖王的事了。魔君跟孤讨要越州,实在不应该,有能耐,跟上任妖王去要呀!”
魔君拿出当年帝君大封诸候的诏书,妖王不认,“几十万年沧桑变幻,诏书中的山河早已不是原来的山河……”
魔君看天君那~怂~样,妖王嚣张的面孔,气得手脚发凉,拉不长他,搓不扁他呀!带着女儿出了灵霄殿,掷地有声的扔下一句话,“有人收拾得了你!”
灵霄殿上,众神眼前星星闪耀,齐声喊,“魔君,快回来,咱有事好商量……”
芬陀利池旁,某位君主一脸愠怒,他真的很不满钓鱼的兴致被打断,放下鱼杆,在石凳上坐下,气势已经凛然,冷冷的问大家,“谁先说?”
魔君出列,把事情的原委一讲,帝君捏捏眉心,自我检讨一翻,还是太过仁慈,十几万年未曾掌兵,竟被人当成了保姆!
以手指地,示意魔君跪下来,因为仰头骂他,着实费劲,冷冷的问:“你是本帝君生的吗?”
魔君:“呃……不是!”
帝君又问:“你是本帝君娶的?”
魔君头摇得像拨浪鼓!
帝君一声痛骂,“那你受了委屈,与本帝君何干?凭什么你受了委屈,本帝君要给你道理?本帝君卖道理吗?”
妖王不由的笑了,好生得意,却见帝君化出打龙鞭扔至桑籍脚下,一指妖王,“给本帝君抽他五十鞭!”
妖王忙跪下喊冤,“帝君,微臣不知身犯何罪?”
帝君感觉自己被人无视了,他的臣子都是聋子吗?他刚说,他不讲理,这货就要他道理!恨声交代桑籍,“八十鞭!”
妖王再不敢说话,桑籍拾起打龙鞭,把妖王“噼里啪啦”一顿狂揍。
帝君站起来,瞪着天君,再一次自我检讨,他是有多缺祖宗,让这~废~物点心当天君!两个下界君主吵架,身为天君,竟不能挟制。
更让他不爽的是,为了天君的颜面,也不好当众揍他。因为把这货打得威信全无,还得另选良才,受累的还是自己!
咬牙跟天君说:“虽说,他们只是天族的藩属国,但本帝君的律法在,不遵律法,你可以找墨渊,能不能,别有啥破事就往太晨宫跑?”
桑籍打完了,帝君看着妖王,“你这样嚣张,本帝君真的很不爽,又不能杀你在这里,免得本帝君受累,还要洗地!”
传来一声狂吼,妖王的避火金晴兽见主人被揍,狂性发作,挣脱了锁链,朝众人冲过来了。
妖王被打伤了,动不了,桑籍举剑,正面冲了过去,芬陀利池司花的仙子紧跟其后,其三是织越公主。
三王子连宋喊了一声,“成玉,你小心了!”话音未落,神兽一脚踹向成玉,连宋吼一声,“坏了”。手中的扇子径直掷过去,伸长臂揽过那姑娘,急切的问:“有没有怎么样?”成玉摇头,眼睛却一直未离桑籍。
绿袖站在一旁,看到连宋的眼睛里,满满的绝望!
织越被撞翻在地上的时候,绿袖眼前一亮,四海早有传闻,天族最美丽,最刁蛮的织越公主,喜欢他们的君上,喜欢了几万年。
大家成心看这暴虐、酷烈的东华帝君,神色大变,把人家姑娘搂在怀里,满心焦虑,颤声抚慰的情态。
呃……帝君回太晨宫了!
不是他漠不关心,这么多神尊,对付不了一头~牲~畜噢?也不是他冷血,织越受伤了,他看到了呀!找药王去呀!关他什么事?
讲了那么久,司命这憨货,光顾着看热闹,也不给他倒茶,他渴了!但是,他不准备惩罚司命,因为,他立志要做一个慈祥的君主。
绿袖发现夫子的观点非常正,说到嫁人,苍何剑都比这货可爱,这就是一块大冰坨子呀,靠近他,你先得抗冻!
织越公主是真不怕冷呀!
连宋想起来了,抚掌大笑,指着绿袖说:“本君记得,那是三万年前,你们上天庭是来提亲的……”成玉乜斜他一眼,连宋便不说了。
绿袖示意他们安静,还有续集呢!
那一夜,绿袖睡在太液池的莲叶上,夜深露重,绿袖被冻醒的时候,听到连宋、桑籍在吵架。
连宋扯着桑籍,神情激动,“她喜欢你呀!喜欢得都快要傻掉了!别跟我扯什么青丘白浅,你都没见过她!”
桑籍无力的问:“三弟,我们的婚姻,真的能由我们自己做主吗?”
连宋笑了,好生得意,“我让帝君收她做干女儿,怎么样?够门当户对了吧?”桑籍却问,“那么才学呢?能力呢?未来的天后,福荫四海,须得懂权谋,有手段,这样只会憨玩的姑娘,如何胜任?”
连宋沉默了良久,闷闷的问:“二哥,你就那么想要那个位置吗?别跟我说什么福泽四海,有帝君在,那个位置放头驴都能干!”
绿袖差点乐出来,三殿下,你~爹~是头驴吗?桑籍也笑了,翻个白眼。
连宋更加努力的劝,“二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夜华是长子嫡孙,比你更有资格继位,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权柄风光,放弃爱你至深的人,值得吗?”
桑籍看着连宋的眼睛,认真的说:“在我心里,她没那么重要!”连宋赌气道:“好!那你便放开她,以后成玉的种种,由我连宋一人独担。”
绿袖看着成玉,认真的说:“三万年了,我仍然记得,咱们的水君当时一袭白衣,衣袖处绣着同色系的雨时花,桑籍走后,他便在石阶上坐下来。一声声长叹,那样的凄惶。许是对这段感情,没有自信吧!”
成玉去握连宋的手,连宋跟她笑笑,成玉心头一酸,眼泪便往下掉,有些不好意思,趴在连宋的手臂上,“嗤嗤”的笑。
凤九想起一事,问绿袖,“所以,当日,你跑去元极宫强暴连宋,你早就知道他会踹你!”
绿袖说:“小帝后,你等了帝君两千年,咱们水君等了成玉三万年,当年,这事跟能力有关!”凤九看一眼成玉,就像相声捧哏的,声音华丽的问绿袖,“上将军,此话何意!”
绿袖贱兮兮的说:“我魔族实行抢婚制,喜欢谁,扛进洞房,把事一办,拖拖拉拉那叫·孬·种,拖个三万年的,没种!”
众神大笑,连宋觉得这个姑娘三观严重不正。不服气的叫嚣,“不要个人意愿的哦?”凤九都嫌弃他,说:“水君,咱们成玉漂亮,追她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三万年了,她谁都看不上,你说她个人意愿是什么?”
连宋不想跟她们说话了。
却是绿袖问他,“水君,于桑籍,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性,你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成玉一人。那么,你的二哥,便不会把她放在心上,也许,在他心里,这个女孩,真的没那么重要,又或者,弟弟比女孩更重要。”
连宋心中一暖,点头,却又摇头,他已经娶了成玉,桑籍也有了一个庞大的家庭,当年的情愫早已随风。只是,今日方知,自己一直都是被哥哥疼爱的弟弟。
成玉忍不住问,“那晚,你怎么会睡在莲叶上?”绿袖的唇轻轻抿起,笑意很浓,她说:“驿站没房间了呀!”
凤九进灵霄殿,本是来劝她的,夜华是白浅的,你放弃吧,可是,这一年来,凤九知道她有多难,心里有多苦,凤九也知道,夜华不是奖品,可是,那些话就是说不出口,只是问:“你来提亲,我姑父不要你吗?”
绿袖轻叹一声,说:“他不在!”
三万年前,灵霄殿上,魔君提出联姻。天族众神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情,刚才告刁状,害我们挨骂的是你吧?这是抱帝君的大粗腿,抱出优越感来了?还想联姻?谁不知道你们魔族是四海的出气桶,谁都可以来踩糊两脚!竟敢妄想我九重天上的天孙?甚至有人嬉笑出声,“给咱们天孙当个使唤丫头,倒也将就!”
天君毕竟是天族大佬,一副外交部发言人的姿态,淡淡的说:“天孙年岁不足,还需历练……”
从灵霄殿出来,天色已晚,父女俩去驿站投宿,驿臣只给一个房间,魔君与他们理论,“本君带着女儿,一个房间哪够?”
驿臣不耐烦的说:“房间都让妖王的属臣占满了,能怎么办?现造一座宫殿给你呀?”绿袖示意父君别吵了,攀高踩低是四海的通病,脸是自己争的,跟一个侍从有什么可吵的?
那天晚上,绿袖睡在莲叶上,看了一场好戏,第二天,她给夜华留了一封信,回到了南荒。
在魔族,喜欢谁,抢进洞房就好了,在天族,家私门第是绕不开的话题。绿袖开始发展魔族,她想要变得强大,变成一个配得上天族太子的女人。
世事一切如她所愿,如今的魔族,兵强马壮,百姓生活富庶,曾经一度打得天族割地赔款,可是,她也永远的失去了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