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个盛夏的阳光太过热烈,烧得血液总是能轻易沸腾;又或许是咖啡馆里的灯光刚巧落在了那里,留下一丝光明;也可能是我被月老的红绳缠起、被丘比特的箭羽击中,就是一个看似不经意地抬头,我看到你,和你眼中的光。
明明不是第一次相见,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突然。
作为一个文青,我总是乐意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定居”在朋友的咖啡馆,聆听着沉静得有些催人困倦的小调,书写着笔下一个个自以为华丽的文字,偶尔抬头看看馆里或是安静饮用、或是低声交谈、或是推门而入、起身离去的人们,我乐意这样静静地感受生活,体悟宁静。
“一杯曼特宁。”
并排站着的两个人同时发声,说出同样的话,说话的人愣了愣,点餐台前的人挑了挑眉。朋友的手指在点餐台前挥动,她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男生,又看了看我,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说道:“两位入座,稍等片刻。两位那么有缘,不妨认识认识。”
“谢谢。”无言地笑笑,我客气地道了谢,没有和身边的男生进行任何交流,选了一张靠窗的小桌独自坐下。
那个男生没有急着找座位,而是慢慢地在咖啡馆踱步,左右顾盼着。
就在我埋头在本子上书写时,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落在本子上的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咖啡杯出现在我的视野,然后那只手轻轻放下杯子,收了回去。我抬头,看着那个男生拉开了我对面的凳子,坐了,他笑着对我说:“很少看到女生喜欢喝曼特宁。”
虽然我的文字中时常透露着“我很活泼”的信息,可是面对陌生人,我更擅长躲避。
埋下头,用勺子轻轻地搅拌着咖啡,我轻声地说:“不太喜欢甜的。”音量低得我担心一阵风就会掩盖它已然脱口而出的痕迹。
他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品着咖啡,看着书,偶尔看看奋笔疾书的我。
那日咖啡馆的音乐还是和往常一般的柔和,我却觉得时时刻刻都萦绕在我耳边,在我和他的头顶盘旋。
不敢抬头,不想起身离开,直到太阳滑到了房檐,月亮探头探脑地想要出来,我才慢慢收拾东西。
临走时,我抬眼看了看他,也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抬起了眼眸,然后笑肌牵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笑。
我想我再也不会忘记那抹笑了,我想也再没有哪抹笑比得上他了。
往后,我时常在咖啡馆碰到他,一次又一次对坐着,安静地陪伴,一切无言。
不久之后,我收到了一封调任信。即将离开这个城市,我想要和他告别,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不是不想,而是仔细一想,我甚至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很多年之后,这个盛夏,我回到了这个城市,听说朋友的咖啡馆转手了,但是出于对在这家咖啡馆度过许多岁月的怀念,或许… …其实是出于对有他的那些岁月的怀念,我再一次来到这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名字变了,几个大字下还有一排小字:想念和等待的时光。自认这就是自己的写照,我笑着推开了门,抬眼,便撞进了那双带光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