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放假时,我就会和哥哥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住着,住上个十来天,和家里的阿黄玩上一阵子。
阿黄是一条小狗,一条黄色皮毛的小狗。因为她妈妈生了太多她的兄弟姐妹,于是住在我们前面的梁阿伯把她送给了我们。是的,阿黄是条母狗。
前阵子阿黄的脚跛了,因为她和隔壁大黑狗抢食时被大黑狗吓得从青石上摔了下来,嗷嗷地叫着。哥哥听了连忙捡起身旁的石子向大黑狗掷去,大黑狗落荒而逃。哥哥抱起了阿黄跑到爷爷面前,爷爷看了看,摸了摸,叹了口气说,这可治不好了。我和哥哥听了顿时哭了起来,摸了摸阿黄把她放进她的窝里,之后去厨房背着奶奶偷偷拿些肉骨给阿黄吃。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吃什么补什么,阿黄吃了肉骨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阿黄吃了好几天肉骨脚都没好起来,走起路来脚还是跛的,一上一下,重心不稳。但是我和哥哥却被奶奶敲了好几个脑瓜蹦,疼的发烫。这一切都怪隔壁大黑狗,没错,我心里暗暗痛恨他。
一天清晨,爷爷说要带我们去看戏,因为镇上有人家建了新祠堂,专门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为赶热闹我和哥哥抓紧吃完早饭就跟着爷爷去镇上了,因为镇上离我们家不远,于是爷爷骑上了他的老式自行车。我坐在自行车前面横杆上的小椅子上,这个椅子是后来安上的,完全符合我的身子。小时候的我再怎么看也是一小只的,身材娇小。哥哥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手牢牢握住车座,生怕掉了下去。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可当爷爷要踩上车踏板的时候,阿黄跑了出来,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摇着她的小尾巴不肯离开。看来她也想去听戏啊,我转过头跟爷爷说。无奈,爷爷一把把阿黄放入车前面的篮子里。这次我们真的出发了,不然就会错过好戏。
一路上阿黄都特别乖,静静地呆在篮子里,时不时探出头来望望外面,之后又迅速把头伸回去,就像个伸缩自如的弹簧。
因为爷爷骑得不是很快,我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路边的小黄花,在青翠的草丛里绽放,随着风儿摇摆着。还有禾田里的水牛,时而低头吃草,时而哞哞地叫了起来,头上的角晃来晃去的。惊得不远处的白鹭飞了起来,那不是一群白鹭,只是两三只,顿时又飞散了,这是要飞去那儿呢?它们不会告诉我的,何况说了我也不懂。
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镇上,果然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地唱着我听不懂的东西,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走来走去。以前听爷爷说过这是采茶戏,是当时人们一边采茶一边唱的山歌。“春日采茶春日长,白日茶花满路旁。”这是我记住的唯一一句唱词。之后一直看着爷爷奶奶听采茶戏,多少也受到一点影响,但还是对这类戏谈不上喜欢。
爷爷在路旁停好车就带着我和哥哥,还有阿黄去了戏台旁听戏。听了一会儿,我和哥哥实在不感兴趣就偷溜了出来,挤过了人群,跑到广场上玩去了。广场上有几个大孩子在放风筝,风筝花花绿绿的特好看,飞的也老高了。于是我和哥哥在广场上看了一上午的风筝。很意外,其中一个大哥哥把他的大风筝借给我们玩,还教我们怎么收线放线,如何飞高飞低。
快到中午的时候爷爷来广场找我们,可找到我们的地方不是在放风筝的草坪,而是隔壁的一个棉花糖摊子。看见我们盯着棉花糖的馋样,爷爷从他的布钱袋子里掏出零钱给我们买了两个甜甜的棉花糖,真是甜的让人发颤。
吃完棉花糖我们得回家了,可这时却发现阿黄不见了,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们一下子慌了,急急忙忙四处去找,当然是爷爷拉着我们的手去找,因为爷爷怕我们也丢了。后来我们找过戏台,找过广场,找过停车的路旁,找过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可都没有找到她。
我奋力大叫,阿黄回家了!快出来!阿黄!阿黄!喊了无数声,我们的阿黄都没有出现,没有冲向我。
天太晚了,我们必须得回家了,可阿黄还是不见。爷爷无奈地把哭闹的我们拎上车座,我们哭了一路。
回到家里天已经漆黑了,阿黄没有回家。哭了一路累了,我渐渐地睡着了。
梦里梦到我跟着爷爷去看戏,丢了我的阿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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