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想分手?
钥匙找不到的时候,
它肯定不会在锁的旁边。
早上8点,结夏起床先喂猫,然后洗漱准备早饭。喝豆浆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点开以晟头像上面的小红点,是凌晨1点发过来的一条文字,“睡了”。
她顿了一下回早安,然后手指轻巧地向左一划,删除了对话框。
以晟是她的男朋友,交往不到一年。
疫情之下的城市好像陷入梦境之中。待在家里的人仿佛漂浮在一座远离人群的孤岛,却被封锁在重复一天里,日期变得毫无意义。
结夏已经逐渐习惯了居家办公,不用匆忙早起,节省了平时花在搭配衣服和化妆上面的时间。她原本做的就是文员类的工作,这样待在家里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不方便,反而很悠闲。
早上10点,结夏退出公司电话会议的房间,起身去阳台上浇花。对面阳台上一对夫妻在逗家里的鹦鹉。那只呆头呆脑的玄凤扑棱着翅膀,一不下心撞在阳台的玻璃上。
她看着对面那家夫妻和顺的样子,无端想到以晟。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待在一起做些无聊的小事了。
平时两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不经常见面。约会的话多半也是去看电影,实在没什么好看电影的时候,就找一家可以做手工、做陶艺的地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下午。
不见面的日子睡前都会打电话,聊今天遇到的新鲜事,聊明天天气变化,再互道晚安。
只是这种相处模式被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打断。
明显的感受是即使觉得应该发条微信或者打个电话给对方的,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中午11点,结夏开始准备午饭。间隙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自己中午的食谱,又叮嘱几句最近少出门。
结夏实在不喜欢进厨房,她在厨房的时候往往事故频发。不是被烫到,就是切到手。
有时候跟两个人聊着天,如果结夏说自己要去切个水果,以晟在那边就要紧张半天。
要是她10分钟都没回消息,以晟就要开始打电话,问是不是被烫了?有没有切到手。
让结夏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一分神,水果刀已经从拇指背划过去一道。
结夏检查了伤口,翻出来一个创可贴贴住。
下午2点,猫结束了午睡,跳到正在办公的结夏怀里。
结夏抱着猫去给自己倒水。
她用的是一只骨瓷的飘逸杯,跟以晟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
以晟喝绿茶,结夏喝花茶,当初结夏买了一模一样的杯子送给以晟,是想这样两个人喝水的时候就都会想起对方。
不过他们两个人,其实都不算爱喝水的人。
下午6点,结夏准备吃晚饭。
她吃饭时候看到好友发来的消息,配图是她家里中午做的凉皮。
刚跟以晟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每天吃了什么都要拍张照片给对方炫耀。
两个人还要将对方的菜式点评一番,最后话题就拐到“知道哪家店这道菜做的不错,下次去吃” 上面了。
后来时间长了,等信息发出去很久,往往她都已经开始做些别的事情了,对方才轻描淡写地回复一句不错。结夏也没有了再跟他说下去的心情。
下午7点,结夏准备看部电影。
以前不加班的晚上,她也会跟以晟远程看电影,或者约定好时间刷美剧,打着微信电话吐槽剧情,快乐藏在无线信号里面,又从另一个人的手机里面悄悄钻出来,一直爬进对方的心里。
那个时候就计划将来在家里安置一台投影仪,两个人可以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朋友在群里召集大家玩游戏。
结夏以前不喜欢玩游戏,但是以晟喜欢。
有一次她给对方打电话被挂断了,她以为对方在忙也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以晟回电话解释,“我刚刚在打游戏,看到你打电话就赶快死了。”
等结夏自己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发现,这真的是极大的诚意了。
后来他玩游戏之前会先先跟她发条微信,旨在暗示她不要联系自己。
晚上10点,结夏结束瑜伽的练习。
她是懒癌患者根本不喜欢运动,而以晟每周都要夜跑。结束之后总会把打卡信息分享给结夏。
也经常给她灌输一些一定要运动才能健康的观念。
在这样的影响下,结夏开始接受每周固定运动量的设定。
运动结束后把打卡页面分享给对方,也成为了两个人的默契。
平时步行上班还算有些运动量,最近不能出门微信步数都不过百。于是只能拉出瑜伽垫活动一下。
她气喘地结束练习,一把抱过旁边懒洋洋的猫,“你看看你的肚子,还不赶紧运动。”
猫在她怀里扭成麻花,蹭了蹭又轻巧地跳开了。
晚上11点,结夏敷着面膜爬上床。猫早都已经爬在枕头边催促她睡觉了,见她爬上床乖巧地滑进被子里。
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读消息。
在这一天里, 她吃到了新鲜的草莓,红色的汁水染在手指上,房间里都是甜腻的气味。
养的墨兰已经开出了细碎的花朵,而前几天受冻一直萎靡的白掌缓了过来,重新长出嫩芽。
练瑜伽的时候顾忌手上的伤口,主要做了些下肢力量的体式,结束的时候腿打颤得像刚出生的小鹿。
她拍了几张猫的表情包,看了两个人都喜欢的类型的电影,学会了一道菜,阶段性的工作完成了交接。
可是这些,她没有任何想和以晟分享的想法。对方看上去也是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感觉自己被隔离在他生活之外。
虽然约会的时候气氛仍是融洽,因为无论是看电影还是吃饭,都不需要一直说话。只要稍微控制一下话题的走向,也就不会冷场了。
但事实上,无论她兴致勃勃地想跟对方讨论些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原本不需要刻意置顶会靠前出现的对话框,退到了要往下翻一会的位置。
原本结束一天忙碌之后的睡前电话,变成了一条微信消息,再到敷衍的两个字。
于是尝试一点一点往后退。
现在她终于已经完全适应了把那个人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
她抱着猫自言自语,“等疫情结束可以见面了就分手吧。总要当面说才好。”
检查了一遍明天早上的闹钟,结夏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如同之前的那些夜晚一样,他没说晚安,她没有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