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见小孩过来我们就冲上去。”
在现代绝大多数人的意识里,狗狗就是个可爱的物种,但不排除那些偏远角落里,暗自成长的狗。像在这所停车场里的狗就不是可爱的让大家都喜欢的狗。
停车场是一个人流物流都极大的场所。自沫沫记事以来,她就在这里生活了。但她对这里一点也不喜欢,倒不是因为脏兮兮的环境也不是因为各色她没好感的叔叔阿姨,只是因为一群狗,繁殖速度令人惊讶的一群恶狗。
其实说恶狗也不为过,但这群狗是有主人的,就是停车场里住着的两户人家的狗。说来也奇怪,这两户人家一家生的都是男孩另一家生的都是女孩,心里都不如愿。
狗最开始是从外边流浪进来的,那时候大约只有两三只,都是没有品种的土狗。毛色土黄中透露着斑斑驳驳,实在好看不到哪去。沫沫记得狗刚来的时候她是刚上初中没多久,看它们饿的肚子都瘪了才接济些剩饭剩菜。那时候她还一点也不讨厌这些狗的。
后来好像就形成了一种习惯,停车场里的人都会时不时送给狗一些残羹剩饭。讨到了好处,这几只狗自然就留在这不走了。后来那两户人家就干脆一人带一只回去了。家里的大人、小孩子也不嫌脏,给狗洗了洗澡就整天抱着一直躺被窝。狗的味道和汽油的味道混在一起实在令人难受,沫沫这么想。哪怕在被窝里的不是沫沫,也觉得怪怪的。
几个月以后,这几只狗也不知道跑去哪里撒野了,总之没多久就有一窝狗狗出世了。沫沫上厕所的时候总能碰到这些狗狗们。因为停车场太大了,厕所在沫沫她们住的房子的五百米以外。厕所后边倒是一番绿树成荫的景象,这些狗大抵也都喜欢“干净”吧。虽然这是厕所后面,但比黑乎乎的停车场多了一分绿色和新鲜。小狗的窝被狗妈妈安置在了一片灌木丛里。还经常惹得停车场里的小孩子去看,孩子群里就不乏沫沫的弟弟阳阳。沫沫记得阳阳那个时候还和自己的小伙伴一人“认领”了一只狗狗,还给他们的狗狗带火腿肠吃。沫沫总说弟弟傻,火腿肠自己不吃都给狗吃了。
后来沫沫他们忙着上学,关于狗狗的事情就没再管。直到有一天晚上,沫沫写完作业已经很晚了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她打开窗户一看发现一群狗在互相追逐,有一只突然跑进她悬空的房子底下。她本以为狗受惊,一会儿就会出来的,于是没多想就躺床上睡觉了。谁知道没睡多久的她被房子底下一阵呜咽和嚎叫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叫骂了一声没了反应,但没过几秒又是一样的声音。沫沫也不敢就那么出去一探究竟,于是她就那么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也忘记了这件事情,谁知道连续几个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身心疲惫的沫沫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妈妈。
那天下午放学,沫沫回家看到她的铁房子被吊车悬吊半空,还看到了房子底下竟然窝藏着八九只狗崽,旁边的好像是狗妈妈,冲吊车方向疯狂地犬吠着但又不敢靠近。沫沫没想到自己的房子底下居然藏着这么多狗崽子,同时也为那些狗的繁殖能力感到惊叹。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已经是第几窝了。
随后沫沫的爸妈就把出窝的狗安置在了没人住的一间废弃仓库里。狗妈妈这才气喘吁吁的赶到狗崽的身边。
”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沫沫双手叉腰道。仿佛干了一件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沫沫就要初中毕业了,停车场里的狗不知道出了多少窝了。但是越来越多反而给大家造成了困扰,尤其对小孩来说太危险了。沫沫没想到这群狗会这么“势力”。她虽然都快是高中生了但是长得矮,看起来和大人还是有一定差距,于是每一次去后院上厕所的时候,总会半路冲出一群狗冲她狂吠,这时候如果她胆敢和狗对视一眼或者拔腿就跑的话,可能就和阳阳的小伙伴一样的下场了。院子里的狗疯狂大家多多少少都有耳闻,于是再也没有给狗喂火腿肠的孩子了。可那天,那个孩子去上厕所,虽然大人嘱咐过不要和狗计较,不要跑,但还是出事了。
晚饭后,夏天的夜总是来得很迟,天还没黑,阳阳的小伙伴奇奇扯完一大张卫生纸后,独自去上厕所。走到半路那群狗又开始发疯,谁知道这次狗居然围着奇奇。奇奇一着急就哭喊着找爸妈,狗群乘势一扑,扑在奇奇身上,得亏这时候喂养狗群的那户人家出来看到呵斥住了,奇奇擦破了皮,否则不知道该出多大的事情。但奇奇也吓的不轻,自此,都和爸爸一起去厕所。
新闻报道的被狗咬伤的事情不是没有,所以那天也算是惊魂一场了。不过说来也奇怪,狗群对自家主人真的服帖乖巧,完全没有对别人狂吠和咬人的恶狗样子。
其实停车场里有人提议过让捕狗队的抓走这些恶狗。但几次都被狗主人家的孩子哭着闹着阻拦了。再加上狗实在太多,抓捕有一定的难度,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这群狗把对象公然转移到除了自家主人以外的所有大众上。好多次,沫沫都看见进停车场的陌生人被恶狗追着咬的。加上停车场管理人的疏忽和懈怠,慢慢的,这个停车场就萧条了,也就只剩下老住户了。沫沫他们还没搬走。现在沫沫都已经高中了。虽然对于恶狗的攻击自有办法,但是对于每晚狂吠不止的狗群都让沫沫头痛不已,有时候会让她痛苦万分甚至想出去和狗来一场世纪大战。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天晚上,沫沫做着令人头疼的数学题,外面狗吠声声声入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气极了的沫沫于是跑到门外指着狗群,装作面目凶煞狠狠地瞪着狗群,也不管狗群是否能看到,试图让它们停止作恶。可狗群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继续猖狂的引吭高歌。沫沫想想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没想到自己居然和狗对峙较劲儿。但同时她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狗群在夜晚会“发疯”呢,尤其是人们入睡的时候。沫沫常做完作业已是人们深度睡眠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候狗的狂吠怎么也停不下来,一声连着一声。沫沫已经有小半年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人们常自以为是自己是高级动物,但在小小的狗群面前竟然没有一点办法。或许不该怪狗群吧。
又是一年夏天,马上高考的沫沫靠在床板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狗群在门外呼啸而过,在这个偌大的停车场里自由奔跑,对着天上雾蒙蒙的月亮犬吠。
“求求你们别叫了……”
枕头上滴落了几滴泪水……
文/月亮靠近毕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