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廊内,梨树下,无夜拈一白子放入棋盘中,对面的白衣少女落一黑子,无夜推了一下棋盘道:“我输了。”少女垂眼道“我输了。”
无夜脚旁卧着一只白狐,无夜起身离开,白狐紧随离开。那少女则走进了棋室。
这年冬天,无夜推开门,便看到一个冻僵的小小身躯被破旧的衣服包裹着,冻红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无夜抱起她又返回房中,无夜的白袍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多年以后,无夜仍记得这初次见面的情景。
当小女孩苏醒时,无夜赐名于她,“今后,你便叫莫忧,就是我无夜的徒弟。”莫忧乃是孤女,无夜就像亮光一样出现在她生命中。莫忧知道,无夜是这天下唯一敢称傀儡师的人,普天之下,无人可比。忙磕头,“莫忧谢师父。”
自此以后,无夜教她认字读书,明大义,辨忠奸,待她少长,才告诉她:“莫忧,在这明月廊内,只有你我二人。”
“师父,不是还有司琴,侍书,司厨,侍医十余人吗?”
无夜轻抿了一口茶,“那些都是师父制的木傀儡,从明天开始你便要跟着它们学习琴棋书画,学成后,师父再教你其它东西。”十二岁的女童忙作揖谢师父。
自此,无论酷暑严寒,总能瞧见一人一狐坐在院内的木椅上看莫忧学习,莫忧学的很快,弹一曲《绿腰》,引得百灵噤声,梨花飘落,纷纷扬扬的好似落雪,美不胜收。
“莫忧,师父教你武艺,学成后,师父再教你傀儡术,以后你走上江湖,就全凭你自己了。”无夜默然说道。
莫忧一听,忙跪下,闪着泪光:“师父不要莫忧了吗?是不是莫忧做错了什么惹师父不高兴了?”
“莫忧,难道你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是,师父,莫忧愿意一辈子待在明月廊,请师父不要让莫忧走。”
无夜轻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若你学成之后执意如此,那便留下来吧。”
莫忧听闻一喜,“莫忧谢师父。”
无夜教她十八般武艺,连暗器这类独门秘术也悉数传授。莫忧尤爱着黑色长袍,英姿勃发,二人在院中,黑白变化间,莫忧的武艺也精进不少。
傀儡术也由最初的死物,一朵花,一片叶,雕成一只蝶,一只蜂。一件件作品都活灵活现,每一件傀儡都与自然界中的什物无异,莫忧的潜力让无夜惊讶。
一日,莫忧走进无夜的,无夜抬头看了它一眼便了然于胸。“莫忧,过来。”眼前的莫忧上前两步,“……忧过来。”
“莫忧你给我进来。”无夜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莫忧不情愿的走了进来,“师父,你是怎么看出来?”
原来先前进来的莫忧是最低级的木傀儡,只能重复对她说话人的最后三个字。
“师父还不至于被你用最低级的木傀儡骗到。”莫忧哂笑。
后来啊,梨花开了几次,院中不见了无夜和白狐的身影,待莫忧找到它们时,她听到了一个关于无夜的秘密,原来每日与无夜形影不离的白狐是他的恋人。
故事是从很久以前发生的,在无夜的前世中,他救了一只白狐,白狐感恩于他,修行千载化为人身来到他的身边,二人相知相恋。可后来,无夜的父亲发现了她狐妖的身份,请来道士伤了她,之后,她便没有出现过,直至他们遇到江湖仇杀,当那柄剑快要刺入无夜胸口时,她出现挡了下来,她的白衣被血染红了,她临终前告诉无夜,她是千年的狐妖,待她闭眼后将变成一只不同的白狐,经历生老病死。
今日,白狐的期限到了,它已经虚弱得不能动了。莫忧听到了一切,转身离开,泪如雨下,原来明月廊这个名字只是因为白狐叫明月。
后来啊,无夜依旧会想起那个名叫莫忧的女孩,而今陪在他身边的只是那只只会重复三个字与莫忧相像的木傀儡。
无忧听到那个秘密后消失了三天,她一步一磕头爬上方寸山,求得山中仙人的灵药,可以让明月复活变成人身,陪无夜终老,代价便是她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乘无夜睡去时把灵药送入明月口中,并留下一封信,信上说:“师父保重,徒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