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镇中费水华老师印象
谨以此文纪念蔡山镇中费水华老师
——题记
蔡山镇中，是我的初中母校。上世八十年代的中后期，我于当时的蔡山镇中求学三年，并顺利毕业。
大约在初中二年级快要结束时，教我们班语文的王华亭老师，因为工作上有调动，不再在蔡山镇中工作了。到了初中三年级时，教我们班语文的是费水华老师。
印象中，费老师的年纪在五十出头；长年留着平头，头发花白，根根竖起，显得很有精神；双目大而有神，目光炯炯，颇为犀利。
印象中，费老师是一位饱读诗书的长者，学问十分渊博，才华横溢，气质儒雅。他还是一名校园内大家公认的特别优秀的中学语文教师，语文功底特别深厚，教学水平上乘，教学能力很强，深受校园内老师们的尊重和广大学生的爱戴和敬佩。
费老师从事教学工作几十年，教学经验极为丰富老到，教学成果颇为丰硕，在当时黄梅下乡几个乡镇之中，名气很大，就是在全县中学语文界，也颇为知名，有口皆碑。
那时的费老师，就是这样一名敬业乐群、颇为资深和业内公认的的优秀人民教师，德高望重，广受家长的尊重和社会各界的赞誉。
费老师的语文课，讲得特别生动精彩。在我的印象中，每有授课，费老师基本上只执一册课本，有时甚至于连课本都不用带。而讲台上面，除了粉笔和黑板擦之外，亦别无他物，但他却能针对课文内容，从容讲授，娓娓道来，情感饱满，口吐莲花，词彩飞扬，生动异常，特别引人入胜。这样精彩有味的的语文课，让人听着，十分过瘾，不啻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费老师之所以能够轻易做到这样，皆因其功夫在课外。他对于所要讲授的内容，早已经滚瓜烂熟，了然于心，并有着自身深入独到的认识与见解。所以，他不但能够胸有成竹深入浅出地解读课本中的内容，而且能够做到，对于一些与课本密切相关的内容，适时地加以旁征博引，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却又恰到好处。这样的授课方式与内容，不但加深了我们对于课本的理解，而且，极大地开拓了我们的视野，激活了我们的思维，激发了我们学习语文的兴趣，也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语文积累与素养。这样的语文课，能不精彩异常，令人印象深刻吗？
不但授课生动精彩，费老师的一手粉笔字，也写得非常地好，至今印象深刻。观其板书字迹，龙飞凤舞，任性洒脱，豪放不羁，既无拘飘逸，又刚劲有力，极富美感，别有意趣，十分令人赏心悦目。我常常会于课上课下，情不自禁地在草稿纸上加以模仿和练习。可惜的是，仅仅一年，时间太短，只是学到了一点点皮毛，远远未涉及精髓，明显半生不熟，结果自然是远远没有学到家。
费老师的嗓门有点大。上课时，声音响亮而又浑厚，中气十足，声震屋宇，全校皆闻。
初三时，作文多为议论文。每有所作，费老师要求，必须当堂完成，且写于一张白纸之上，下课即收走。而后，他一般于家里精心批改。费老师常于每篇作文上圈点勾画，并于文末写上评语，确定甲乙丙诸等次，有时也会打分。印象中，我作文得甲居多，若打分，则通常为八十五分左右，评语通常是四个字：议论中肯。而今，我依然记得那个甲字的样子：上部紧凑有力，下部那一竖拉得老长老长，并于接近末尾处，略微向左带点弯钩。
那时的语文课，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是费老师所讲授的古代诗词和文言文课。费老师诗词古文方面的功底特别深厚，教学上十分扎实细致，既条分缕析，又旁征博引，情感又是那样地投入。
费老师讲课时，常作仰头或低头状，双目有时凝神远视窗外，那是他在满腹情思地跨越千年时空，对话古人，并与古人进行心灵的碰撞与交融，所以，经常能与古代的作者产生深度共鸣，从而将课本中的古诗词和文言文篇目讲得特别细致到位，特别深入人心，也特别精彩动人。我们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跟着他的思路，当场就能充分理解并消化，稍读一至两遍，即能成诵，从而感觉学习古诗词和文言文，十分轻松有味。即使是其中的一些篇幅比较长的文言文课文，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或者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无不如此。
记得在当时，我还有点得意于自己的记忆力不错，其实，这主要应该得益于费老师的精细而又透彻的讲解。印象中，只要认真地听课，仔细地体会，费老师每讲完一段，我就能背诵出这一段，费老师刚讲完全篇，我基本上就能背诵出全篇来，屡试不爽。费老师所讲授的古诗词和文言文课，一般来说，听着听着，往往就能背诵出来，哪里还用得着专门地去读去背啊。
本人在后来的教学实践中，深有体会的是，只要同学们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当一篇文章的词句疏通了，文意掌握了，章法清楚了，思路明白了，结构明晰了，主旨明确了，气韵贯通了，再去背诵起来，那不过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的事，甚至易于反掌，而根本不需要于课后，花上大量的时间，特别地去读，去背，更不需要那种效率极低而效果又极差的为背而背。
我还记得，费老师在讲解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这篇文言文时，特别提到，这个自称醉翁的作者欧阳修，当时不过三十九岁而已，而我现在的年纪，比他当时的年纪，要大不少，都不敢称翁。费老师说话时的那种神情和语气语调，我至今记忆犹新。也许，是因为古人不像现在的人，比较喜欢称老吧。
费老师，胸中有大爱，笔底蕴波澜。他素有家国情怀，堪称厚重。他常谈及国与家，寄语学生娃，书既为己读，更要为国家。
费老师，爱生情切，对学生，要求严格，态度严肃，极为认真。平时，他要求学生，每日三省吾身，常思己过，认为，错而能改，善莫大焉。
费老师，既特别善于批评人，又特别长于教育人，十分讲究艺术，善于掌握火候，分寸适当，方法巧妙，言语精到，学生于欣然接受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收效甚好。
费老师，多才多艺，能力超强，才华出众。
他能拉能唱。他，经常是，边拉边唱，于摇头晃脑间，拉出了优美的弦律，唱出了丰富的情感和独有的韵味，也唱出了自我的心胸。每当此时，费老师沉浸其中，十分陶醉，无比投入。听者，每每先为之欣赏，继而为之迷醉，为之倾倒，乃至为之动容。
他会写会画。他，一笔好字，书法一流，画功不浅。他的毛笔字水平，闻名全镇，屈指可数；硬笔书法，自创书体，堪称一绝，水平不俗，于点横撇捺间，精神抖擞，锋芒毕露，颇具书者个性，不乏艺者风流。他的水彩画，浓墨重彩，艳而不俗；他的工笔素描作品，构图雅致，淡雅脱俗，栩栩如生。
他能说善辨。他，词锋雄健有力，话风铿锵顿挫，语调刚柔并济；他，识见独具，思想深刻，情绪饱满，要理说理，要例举例，信手拈来，运用自如；他，方法独到，逻辑清晰，入情入理，绵里藏针，雄辩滔滔，常令对手折服，甘拜下风。
生活中的费老师，是一个充实而又不失情趣和雅致的人。平时，他就居住在校园东北角那栋平房教师宿舍的一楼，距离校门不远。我们在操场上，经常可以看到他在宿舍里备课、看书和批改作业时的身影。有时，还从他的宿舍里面或者门口处，传来二胡演奏的声音，那是他在拉琴，以调节相对单调的生活，抒发一下自我的闲情雅致。那飘逸的弦律，或欢快，或悠扬，或低沉，十分优美，常常引得人们侧耳倾听，甚至，留连驻足一番，而不愿马上离开。
当年中考，本班成绩，特别优异，重点升学人数，竟然是其余两班之和。费老师，实乃本班有功之人，可谓与有力焉。吾辈受教于费先生，真是获益匪浅，可谓三生有幸矣。
说来也巧，初识费老师，不是在蔡山镇中，而是在蔡山片中，当时也叫仙姑山中学。那是一九八六年，我参加全镇的小升初考试，在第一科语文考试的考场里，我见到了费老师，也从此记住了他的尊名。他是我那场考试的监考老师，气宇轩昂，慈眉善目，精神矍烁，颇有长者风范。当时那幼小的我，压根就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监考老师，两年之后，竟然成了我的语文授业恩师，真是有缘分啊，也真是三生有幸。
当时，仙姑山中学的负责人陈继煌老先生，在巡查各个考场时，来到了我所在的考场门口，只见他进门之后，直接走上讲台，跟费老师打招呼，像老朋友一般熟识和亲热，并指着正坐在讲台下第一排中间的我，说道，这伢成绩好，考镇中应该没有问题。接着，费老师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向我投来饱含慈祥而又充满鼓励的目光，让幼小的我，一时间在内心里，充满了温暖，信心大增。陈老先生，也教授中学语文，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是享誉远近的名师。他跟我是同村人，还是一个组的，人很慈祥，也很和蔼可亲，我叫他继煌伯。
记得上大学时，我在偶然间听到了费老师不幸因病去世的消息，其时年尚不足花甲，明显是英年早逝，不禁深深为其痛惜。我们当年的德高望重、知识渊博、才华横溢、多才多艺的费水华老师，就这么走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感觉苍天无眼，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痛失了敬爱的恩师，师母痛失了相敬如宾的好丈夫，费艳平师姐痛失了无比慈爱的父亲，柳国友老师痛失了可敬的岳父。难道是天忌英才，不假其年么？我问苍天，苍天不语，谁又能告诉我们呢？
费老师，情钟杏坛，汗洒教圃，像老黄牛一样地默默耕耘，勤作园丁，滋兰树蕙，培桃育李，慰国慰家，从教几十年如一日，桃李满天下。
费老师，始终无私奉献，从不计较名利，几十春秋间，青丝变白发。费老师，您就是当年蔡山镇中校园里的一支红烛，不断地燃烧着自己，努力地照亮着他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斯人已逝，音容宛在，风范长存。
自蔡山镇中毕业，三十多年来，我曾不止一次想起费老师，想起他的精神气度，想起他的授课风采，想起他的满腹经纶，想起他的多才多艺，想起他的谆谆教诲，想起跟他读书学习的那段美好难忘的时光，敬意，从心底油然而生。而每当想起费老师的离去，则不由得，心境黯然，眼眶湿润，有时至于潸然泪下，不能自已，独自一人，沉默良久。
我永远怀念，当年求学于蔡山镇中时的德髙望重而又才华横溢的授业恩师——费水华老先生！
愚生敬写于梅城厦安
2020.5.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