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枝·咏春雪
史达祖①
巧沁兰心，偷粘草甲②，东风欲障新暖。谩凝碧瓦难留，信知暮寒较浅。行天入镜，做弄出、轻松纤软。料故园、不卷重帘，误了乍来双燕。
青未了、柳回白眼，红欲断、杏开素面。旧游忆着山阴，后盟③遂妨上苑。熏炉重熨，便放慢、春衫针钱。恐凤鞋、挑菜归来，万一灞桥相见。
注释
①甲：植物种皮。
②后盟：迟到。
赏析
这是一首上乘的咏雪之作，词人以巧妙的手法借写他物描绘出春雪的神形，境界高妙。
上片开头三句描写春雪突降之景：春雪沁入兰花花心，又粘在刚刚萌芽的春草上，“巧”和“偷”字生动形象，点染出春雪的活泼好动。“新暖”照应“兰心”、“草甲”，写春雪的到来阻住了东风和新暖的情状。接着两句由上文引出，先写春雪的轻薄之态，连屋上的碧瓦都难留春雪的痕迹，透出春意；后句写春雪带来的薄寒，由上句“碧瓦难留”即可断知春雪带来的寒意实在是微不足道。“行天入镜”两句，直接描写春雪的轻柔、纤细之态，与首二句的情景交相辉映。结尾两句，词人宕开一笔，“料”字领起，展开对故园景象的想象，又借双燕传信之意，写春雪误了双燕传书之期，隐隐流露出词人的思乡之情。
下片续写春雪中的景物。开篇两句，对仗工整，“青”与“红”颜色相映，别致异常；“回”和“开”二字，以极细腻的笔触极写柳芽与杏花被雪染白的景象，状物拟人，为下文写人埋下伏笔。接下来，词人连用王徽之雪夜访戴逵至门而返和司马相如雪天赴梁王兔园之宴迟到的典故写人，流露出词人对古代文人雅士踏雪游赏的向往。“熏炉”两句写闺中女子遇到春雪后重点熏炉，放慢手中针线活的情景。尾句写词人担心挑菜归来的女子路遇春雪，点出春情与雪景，极具生活情趣。
全词意境优美，句句不离咏春雪的主题，笔致细腻，形象传神，极有韵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