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懂得老人为什么喜欢晒太阳,一坐就是半天。现在才明白: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眼之所见皆是遗憾。
记忆中,外公经常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看着远方,什么也不说,就是静静的看着。那时,扎着牛角辫的我,会走过去牵着外公的手问:阿公,你在看什么呀?外公总是宠溺的看着我笑,说:“看天上的云儿在动,你看,她们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像晶莹剔透的鱼儿,有的像生龙活虎的狮子,有的却看不出是什么形状。”我总是会被外公所描述的画面吸引,但等到我回过神时,再望向外公,却发现他的眼神里并没有装着那些可爱的云。
外公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从太阳正悬在天边到黄昏的残阳也将要离开地平面。那佝偻的背影,倒映出往昔的点点滴滴,他可能在想念外婆,想念那个陪他唠嗑,在夏夜的晚上会拿着蒲扇给他扇风驱蚊的老太婆,想念那个叨叨着叫他少抽点烟的母老虎,想念那个放不下正在长大的孩子的老母亲。随着外公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多,背的佝偻程度逐渐加重,他脑海中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他没有办法再和我讲述妈妈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囧事,他也不再和我分享他和外婆的故事了。
小巷子里还是会常常传来卖豆花、牛肉丸的声音,那香味和童年的味道非常相似,但我却没有办法拉着外公的手去偷偷买零嘴吃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他不再像个小伙子一样,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如果没有人搀扶,他很难自己走完从门前到小巷这段距离。他现在也不再门口的摇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了,许多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岁月的洗礼中,或残缺或模糊,他忘记了那个扎着牛角辫的女孩,也忘记了他不断回忆的往昔。他的眼神不再有以前淡淡的愁思,他的眼角也不会因为回忆到美好时光而泛起微笑的涟漪。
小朋友拼命想长大,因为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不会去看自己小时候的回忆,未知太吸引人了。但对于进入到迟暮之际的阿公,他憧憬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的回忆能够在他脑海里多停留一会儿。如果有可能,我好希望在小时候可以和阿公多拍拍照,等到他已经老到想不起来的时候,我会在旁边告诉他,这是你最喜欢的外孙女呀,她总爱拉着你去买牛肉丸和糖葫芦,你也总是满足她的小心思,还偷偷的帮她瞒着妈妈。
是谁路过旧时光,将记忆中的新娘点缀上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