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家吃到一包饼干,最普通的饼干,竟然吃到小时候饼干盒子里的饼干味道。
现在的孩子吃的东西太多太多,你给他饼干,他一定要看看啥味道啥品牌啥包装,然后再尝尝。
四十年前,虽然已经不是困难时期,但物质还是很匮乏,如今的超市,以前只有小店,大点的叫南货店,不像超市自由选择,一个大柜子橫在店门口,后面一排货柜,上面稀稀落落放着点东西,如,咸萝卜干,甘草敲扁梅饼,然后是火柴,草纸,光荣肥皂,酱油和酒是用竹筒舀的,多是一大缸。难得的,小店会有饼干零称的,是一两一称的,八分钱一两加一两粮票。
好多年轻人对粮票不熟悉,感到好笑,在那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的,布,油,米面多是要控制用粮票的。譬如我读卫校时待遇算好的,一个月三十斤粮票,但那是八四年的待遇了。
四十年前,也就是我小时候,小店里货源最充足的时候是过年时节,一个个纸包的“包扎”,上面放着红纸,里面有柿子饼,袜底酥,麻饼,但比较高级的是一个个有精美图案的饼干盒,大概十五乘二十乘四公分那么大,上面有花的图配上饼干的样式,亲戚做客时带上一个会被认为有派头的。
我家亲戚都不像现在那么有钱,但也总有亲戚会送个把过来,然后大人会把它放在橱的最高层,我会垫个凳子拿下来闻一闻,摇一摇,然后恋恋不舍放上去,有几次被老妈逮到,马上制止,说,明天要去谁谁谁家做客要带去的,等到正月半假如还在家你就可以吃了。说这话往往是年初一初二,要走那么多亲戚,这个饼干盒回到我家的概率有多少啊!
所以,大人为了省钱,利用过年的菜请客,也乘机收点礼盒以便过几天去做客,就一定抢着早早留客人吃饭,小孩就一心盼望晚点留客人,到时所有的礼盒留在自己家就可以好好尝,慢慢吃了。
可以想象那时的两个礼拜有多难熬,每天会去摸摸饼干盒,摇摇它,猜它里面到底有几块,是啥味道的,担心它会不会明天就被送走。最喜欢的是上面画的动物饼干,一块块饼干各个形状好可爱啊,最好吃高档的是鸡球饼干,奶油味十足,有这两个饼干是一定要走出家门吃给小伙伴看的,虽然由于每家小孩都隔着盒子摇一摇,大多数饼干已经碎了,但总有几块侥幸没受伤的,那几块幸运的饼干就成了炫耀,让他们见识一下,闻一闻,吃么,一般是免了。
在这种折磨下,我算自制能力好的,最多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偷偷拆开拿一两块吃吃,然后小心又小心的按原样用饭米粒封好。
村上有个姐弟仨的,弟弟也与我一样拿了三块分给姐姐妹妹,每人一块 ,说好不动了,可是那美味的诱惑哪是一个孩子可以抵挡的,尤其已经尝到了它的美好!
于是与有个老鼠的故事一样,“去了皮”,“去一半”,“全没了”,弟弟带领姐妹一起作案,最后,脑子好使的弟弟,(事实是最后弟弟考上中专,成了一名医生),想出个主意,找了十几片与饼干差不多的小瓦片放进去,摇一摇,听不出来,他想送来送去,最后肯定搞不清谁家的。父母开心的去做客,亲戚家的小孩在他父母一走马上央求父母打开,她父母心一软就打开了,一看,肺都气炸了,马上到男孩要说法,男孩父母道歉赔罪重新换礼盒后,把三个小孩挨个审讯,最后目标锁定,把男孩子一顿暴打!为贪吃付出沉痛代价啊!
我是独生子女,所以待遇比较好,一般到最后送不走的就全归我了,一般是晚上,煤油灯下,脚捂在被窝里,饼干盒放在被子上,我会小心的拿着饼干盒,沿线拆开,然后一块一块数,把完整的放开,碎的分一点给父母后就一点点慢慢品尝。
那种满足,那种幸福,我想如今物质富足,不知苦为啥滋味的孩子们身上无法找到的。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出生的年代,但无论哪个年代,每一个人都会有难忘的美好的东西值得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