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知了(二)

        知了的记性一直不好,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没记住,很多被人遗忘的细节总是恍若隔世的留在脑子里。

        譬如,你可能不信,知了很清楚的记得,当自己还是个婴儿时,总是一个人躺在外婆家的土炕上,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有人抱,偶尔有人逗,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盯着拱形的屋顶不停的看,每到傍晚天色渐暗,屋内光线不好时,屋顶就会产生一圈一圈的涟漪,一直转一直转,好像要把自己吸进去似的,后来便会昏昏沉沉的睡着。这种感觉,直到成年,依旧清晰的刻在知了的脑子里。

        再譬如,在知了还没有上学前班的某个夏天傍晚,麦场上堆了一垛一垛大人们从地里一车一车拉回来的麦垛子,知了靠在麦场边的一棵杨树身上看大人们忙碌,眼也不眨。身后的马路上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车铃摁的“叮铃叮铃”的响,知了无聊的回头看了一眼,真的是无聊。回过头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有一只毛毛虫正努力的往她大腿上爬,知了吓的僵住,太可怕了,那只毛毛虫跟杨树身子一个颜色。喘过气来,知了闭上眼睛,开始使劲在原地蹦跳,总算把可恶的毛毛虫给抖掉了。从此,知了就特别害怕这种生物,敬而远之。

        类似这种小事情,知了记住的有很多,可是重要的事情,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奶奶什么时候去世的,最喜欢的大姐姐那一年上大学,哪一年结婚,统统都不知道了。明明,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知了已经是个大孩子,可就是不记得。

        知了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大概高一或高二,或许是高一。某天轮到自己做值日生,是深秋,有些冷,知了拿个大扫帚专心的扫本班归属的区域里的落叶,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也许是扫的太过专心,什么时候同学都走了,什么时候已经上课了,她都不知道,当教导主任黑着脸站在知了面前,知了停下扫帚,教导主任问,你是几年级几班的?知了脑袋木木的,完全空白,回答说“高一一班,哦,不,四班……”。教导主任声音有些冷怒,你怎么搞的,连自己几班都不知道,回去上课!

        关于自己的记性,知了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最重要的是,她经常努力的想,却总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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