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蹁跹姑娘笔记:
十一月二十七日,已算是寒冬腊月,风雪那个寒,对习惯燕京冬季的咱和朱金来说,特别遭罪,总之一句话:冰冻三尺,要命啊。
西凉的寒冬比燕京的冬天最寒的时节都要再寒上三分,彻骨的寒。西凉的寒是侵入骨子里的寒,不要命就不是西凉寒冬的性子。相较西凉,燕京的冬天都算是顶温柔的了,一日一日的寒,好歹给你个适应的阶段,而不是西凉的冬季,一上来就掏空你所有温度,一下子要你命的寒!
朱金裹着厚厚的皮裘缩在烤炉旁,冻得瑟瑟发抖。天气冷的,茶壶都烧不开。看来的确不适合在冬天外出,后悔来这一趟,又拉不下脸打退堂鼓。咱也好不到哪去,裹的毛毯皮裘都快变成粽子了。
原本打算舒舒服服地住在西凉凤鸣城内西凉王府涮羊肉火锅的计划是彻底给那场灰雪妖风破坏了,完完全全给困在山道中,寸步难行。
马车车轮坏了一个,看样子得大修特修,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哎…咱的命好苦啊!
西凉怎么提前进入寒冬腊月了呢!??预计不足,咱要单骑逃回燕京过冬…可太冷了,动都懒得动。
逃回燕京?咱还是算了。
十二月五日,弹尽粮绝,幸运的是,碰上一队运输队,换上他们的备用车轮,又可以开往西凉凤鸣城。
不幸的是,听说匈奴草原闹雪灾,匈奴人开春就要南下,近来最好不要往北走。
嗯?
燕京,咱要回去…
要些干粮,填饱肚子,又休息讨论半日何去何从。朱金决定…又讨论一下,终于决定先把消息递回京里。咱决定与燕清共进退,先打退匈奴人再说。
咱要组建骑兵火枪手,打退匈奴草原上的来犯之敌!刚出马车,与灰雪妖风打个照面,风雪贴了满脸,又塞满脖颈与锦袄的缝隙。
妈呀,太特么冷了。幸亏提前摸了冻疮膏,别说,燕清研制的冻疮膏真特么的棒!
咱揣着短枪,背着铁箱,浩浩荡荡…好吧,就咱一人单枪匹马地闯西凉去!禁军教咱如何骑马,咱可不能摔下来叫人看笑话。
十二月八日,咱沿途问路,一路颠簸的终于来到凤鸣城,燕清竟然不在西凉王府,更不在凤鸣城,听说前往前线抵御匈奴去了。
嗯?燕清又甩我一大截,希望尽快抵达西凉军营,如果来得及的话,组建骑兵火枪手和狙击枪手应该够了。
向门子自报姓名,说要前往西凉军营。西凉王府不认,看来燕清根本就没提咱。哼,咱见到燕清非得臭骂她一顿不可。
咱寻到燕清的千回百转香坊,问过坊工才知道舒哥涛和李老三来过,找到西凉军卒,说明来意,那军卒听说咱来帮西凉组建骑兵火枪手和狙击手打匈奴,立刻拉着咱往西凉军营赶。
西凉军,果然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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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三日,入夜休息,在山道口碰上一头吊额猛虎,腹部插箭。一上来就吼,想要震慑咱。咱有枪,咱怕谁?军卒护着咱,比自己性命都重要。咱好感动,开枪射击,子弹打着旋儿全部打中…呃,打中一枪吧?
猛虎骚步走势躲过子弹,猛扑过来,想要对咱来招猛虎铺食。咱见惯阵仗,忙仰头倒下,朝虎肚连续射击,短短几息,边打边更换弹夹,已用光藏在腰间两副弹夹所有的子弹。
近距离射击,全部命中。老虎给射成筛子,透心凉,真爽。
咱看得出,军卒更佩服咱了,谁料他直接脱口而出:“有火枪,咱也能杀死猛虎了。这动作真俊!”
西凉人穷怕了,死活不肯丢下猛虎尸体。军卒造副雪橇,一马拉着两顿多重的猛虎尸体,一马两人骑,中间牵着绳,生怕弄丢了。就这样,两骑浩浩荡荡开往西凉中军大营。
十二月十四日,来到西凉中军大营,燕清探查前线,不在,身边的军卒说明来意,千泷军大将余雍和马上通知火枪队集结,任命咱做火枪手教头。
咱堂堂陛下御赐大内火枪总管兼教导博士,枪械师和狙击之王,担西凉中军火枪手教头?
好吧。
咱第一道命令就是:趴下拉枪栓。
步兵火枪手趴下,射击前方百米外来回荡着的酒坛。
咱得替燕清盯着,等着她回来涮火锅。猛虎都给拉回来了,这不得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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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笔记:
十二月二十日,下了一月的灰雪妖风终于停了,太阳罕见地露脸放光。咱作为斥候已探完境内路线,领牌休息几日。咱可不是爱休息的主儿,天刚亮就唤武殊儿出营帐,在军营中堆起雪人。雪貂不怕生,活蹦乱跳的在雪地上围着武殊儿玩耍,对咱就是不爱搭理的。好吧,准确来说就是嫌弃。咱堂堂燕大娘子,能对畜牲较劲么?不能!抬手遮眼瞧北方极远的边境线,有些担心。
匈奴草原闹雪灾,牲畜死伤惨重,正聚集兵力打算大肆掠夺。西凉六军戒备匈奴入侵边境,西凉前哨站--西域都护府嵌在西域诸国的钉子--要塞军营防备匈奴劫掠西域诸国,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大战的紧张感。
马匹不安地打喷嚏踏着雪,巡逻兵踏雪的力气更沉着了几分。
咱要上阵杀敌了呢。
燕京,别了。咱要与西凉六军共进退!打死都不变了!
燕清笔记:
十二月二十四日
咱探查匈奴入侵的路线,一路上前线临战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回到军营才缓口气。好巧不巧的,碰上涛哥,细细询问一番,又有李老三做旁证,整理得出如下结论:涛哥不靠谱,断交!求咱过门?休想!
涛哥和李老三来西凉,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我听李老三的抱怨就只有一个字:晕!
与咱不同,涛哥和李老三一路无人接应,连地图都没有一张,只知道一路往北走,临近岔路就不知道如何选择。前后瞧,不见半个人影,急的不行,才知道前往西凉要事先准备。
看来燕地要在岔路口立方向牌,免得行人走错路。
老夫人猜到涛哥待不住,一路派人跟着。两人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进退时,一支利箭射向涛哥,涛哥利落地接住箭,不觉得如何凶险,倒惊得李老三背脊发凉。
涛哥见箭身绑着羊皮纸,皱眉打开来看,见是燕京到西凉的路线图,登时大喜过望。
虽然不清楚谁发的箭,可以肯定的是,来人是帮他的,参照地图选定路线,策马疾奔,真想立刻就见到咱,诉说衷肠。
涛哥的心意咱心领了,劝他赶紧走,匈奴人要打来了。他死活不愿走,要帮咱打匈奴。李老三也不走,硬要跟咱打匈奴。嗯?咱就这么好?
当然,蹁跹姑娘训练火枪手,涛哥看的过瘾,又要求亲自上手来几枪。西凉军卒不甩他,事关西凉匈奴大战生死存亡,哪里容他在西凉军营儿戏?也是,咱都没摸着火枪,涛哥算哪颗葱?
晚上,蹁跹姑娘又借中军火枪坊造出满满当当的子弹。咱在一旁看着,事涉枪械天赋,咱的偷师技艺跟不上,亲自造把狙击枪做狙击枪王的理想算是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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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三的回忆录
为前往西凉寻主子燕大娘子,舒哥涛和咱一路狂飙突进,日行八百里,中途弄错方向,耽搁两日,十一月二十三日入凤鸣城,直接问路寻到西凉王府。不幸的是,燕清入主西凉王府没多久,带领百余骑军朝北方视察六军去了。当时灰雪妖风肆虐,舒哥涛不知六军所在,索性在西凉凤鸣城内客栈等候月余。
如今雪已停,楞头青又动了前往西凉六军军营寻燕清的心思,又拜托退伍军卒带路,才三骑同伴追燕清去了。
咱原本是燕清从大牢中救出来的犯事禁军,倒也不是多大的罪,就是酒后丢失一副弓箭,报备过的。可两年前燕京闹出街头刺杀燕清的事,当年燕清的老爹镇北侯燕贺山刚刚打了场大胜仗,陛下看重,正欲敕封为西凉王。自己被查出丢失重要弓箭,未必与刺杀燕清的刺客有关。可事情出了,总得有人背黑锅,于是咱这个毫无背景的苦命人不出意外的给押入大牢。
莫名其妙的,咱被刺杀事件的主角--燕清从大牢里捞出来,无处安身,就守在西凉王府门前,终于碰上燕清,靠苦肉计博得燕大娘子的同情,做了她的贴身侍卫。
反正不怎么危险,大部分时间都是做马夫,跟西凉王府内俏奴婢打情骂俏的,日子也算滋润。除了一次长寿街刺杀,咱掉了半条命!幸亏刺客的目标是燕清,咱惦记西凉王府俏奴婢,燕清死了,咱咋好意思待得住呢?一咬牙,拼吧。一把匕首对上六七把刀,明晃晃的刺眼,也算是咱替燕大娘子挡刀,吸引敌方主力了。咱当禁军的时候都没经历过如此阵仗好不好?
咱养伤就养三月,那场仗可真够劲!整条街的刺客对上燕大娘子和咱,付秦可真给脸。
后来燕陛下要纳燕清为嫔妃,燕清逃出燕京,咱就失去靠山,在西凉王府待不下去,又不肯北上两千里寻主子。盘缠都没有,路上吃住怎么办?
数月来寻到在燕京京畿附近跑运输的活儿,总算可以填饱肚子。每每与同事们喝酒闲谈的时候,咱提到燕大娘子就觉得特自豪,毕竟跟燕大娘子在长寿街一起对抗付秦刺客,又侥幸活下来,怎么说都是燕大娘子的贴身侍卫,说出去特有面。
舒哥涛自掏腰包要咱与他一道北上西凉,眼见又能重回西凉王嫡长女手下当差,哪有不肯的道理。
一道北上吧,楞头青又是个头脑发热不管不问的主儿,路线都没有,就敢闯西凉?咱信错了人,悔不当初啊。
没办法,不辞而别,运输队肯定是不肯收容的了。唯有一条道走到黑,陪纨绔楞头青再走下去。
只要重回燕大娘子身边,拿起西凉刀,横刀立马,威风八面,容忍舒哥涛算个啥?
与咱相比,舒哥涛更有必须见到燕清的理由--那就是原本板上钉钉的婚事可能因为陛下横刀夺爱而告吹。
可一入西凉境内,那个寒啊,咱和舒哥涛都是秋衣,登时就不行了,冻在原地等死,真想往回撤。
喝口老酒,顶着灰雪妖风一路行进,抵御寒冬的袄子兽皮就买了一堆,城中卖兽皮的家伙当真发了笔大财。
打听才知道,西凉在十一月十四日迎来灰雪妖风,不止西凉境内,西凉以北已闹了雪灾,灰雪妖风大啦啦覆盖整个北方以北数千里方圆,当真是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了。
此时此刻,咱正与舒哥侯府的纨绔楞头青并西凉军卒火速赶往西凉六军军营,希望舒哥侯府的纨绔楞头青别在整出幺蛾子了。
老天保佑,咱重回燕大娘子麾下,免得有小人趁虚而入,蒙蔽了燕大娘子的圣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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