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里,年从除夕下午开始,初二也就基本结束了。
除夕下午,我带领全家,把红彤彤的春联贴上。年三十儿晚上,同宗同脉的,聚到一起,给故去的先祖,举行集体祭拜。然后,辈份小的给辈份高的集体拜年。最后,大家出门儿,去外姓辈份高的人家拜街坊年。
这些程序非常固定,我小时候就这样,到现在也没变。程序还是一样的程序,但同族人相互之间的距离,却变的越来越远。
以前过年时,在出去拜街坊年前,家族辈份最大者,都会说上几句。讲一讲一年来,自家发生的大事。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又添了一口子人,谁家的闺女嫁到了那里,对方姓字名谁,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给整个家族争了光。
说完好事,再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谁又和自家人或外姓人发生了矛盾,谁在家族有红白大事儿时表现不好,谁不好好孝顺老人等。
激励先进,鞭策后进,团结族人,化解矛盾,这些事都是在不经意间完成了,而且效果真的很好。
现在,拜完街坊年,大家各自匆匆散去。或三五人聚一起,喝酒叙旧,或一起打个麻将,玩个纸牌。这几年,坐在电视机旁边,看春晚的人少了,就是看也是抱着手机瞅几眼。
我的除夕夜就是在酒桌消费掉的。拜完街坊年,自已家的兄弟就打电话催,让我抓紧时间过去喝酒。
我平时在城里,老家回的少,关系好的朋友都凑过年,我在家的时候,让我过去喝酒。这个仪式从我回家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而且每天晚上都有两个以上的饭局需要我参加。搞的人感动,胃闹腾。
大年初一按照老家的风俗,不串门,不劳动,饺子也要吃提前包好的。现在大家也不在乎了,因为饺子还是现包的好吃。初一主要任务就是休息,把除夕晚上缺的觉补过来,养足精神,初二去串亲戚。
初二去串的亲戚,都是一些近亲,血缘关系很近,但平时各自忙,没有时间相互联络。初二去拜年,就成了亲戚之间,一项必不可少的、维系亲情、彰显血缘的仪式。
过年时,我从小就跟父亲串亲戚,父亲这边的亲戚都认识我。每年过年,往往是陪父亲走完老亲戚,我再自己去亲姑娘姨家拜年。所以初二这一天,是我最忙的一天,也是我见亲戚最多的一天。
一年没见,一点儿生疏感也没有,坐在一起,彼此说说近况,询问一下身体是否安康,然后一起回忆回忆过去的苦难日子,最后再笑着擦干眼泪,一脸幸福的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亲情和血缘就是如此神奇,不用你刻意的去经营和维护,它就这么朴素、纯净、原始的摆在你面前。可以让在你不经意间,会心微笑,也可以让你在下一秒泪流满面。
我的年就这样,在酒精和亲情的浸泡中,在兴奋和幸福中,一闪就过去了,远比我想象的时间要短。
今天下午,走完亲戚,我看到门上的春联,被风吹落,凌乱的蜷缩在角落里。我本想把它们捡起来,重新贴上去,但想想又作罢,因为它以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