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乐园—七队

我的童年的家,在一片菜地旁边,

被我家的巷子和一所中学和一所小学包围住的这个菜园,就是我童年的乐园。

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爸妈已经上班去了,奶奶给我们吃完热气腾腾的早饭,胡乱地给我们擦把脸 ,用她那有味的毛巾, 我却很喜欢闻这个味道。然后,奶奶的一句:“去吧!”我就像放飞一样跑去七队玩,不论迟早  ,七队一定是有人玩的!

七队四周全是房子,小朋友自然很多。当然,我去了还是找我们巷里的小朋友玩。夏天的七队是记忆最美好的地方  ,要甚过冬天。大约,冬天是男孩子们记忆的天堂,我是女孩子,喜欢七队的夏天。

初夏,七队的菜地刚长出幼苗,我家房子背后的电管井抽出来水,水就“哗哗”的经过小巷独一条路上的水道,流向七队的地里。电管井也是我们记忆的快乐之处。玩水估计是每个小孩子都喜欢的吧!

我们顺着水道跑进七队 ,奶奶已经安顿不能进菜地了。

看菜地的来田长得高大魁梧 ,眼睛炯炯有神,英气威武,走路笔直

因为他姓田还是方言的缘故 ,或者是因为他的硬汉形象, 大人们叫他老铁,玩伴们都叫他田大爷。

我总是安静的中规中矩的走在绿地纵横的阡陌上 ,心里还在说“看我好好的走路,没有踩菜地。”以表示对田大爷的敬畏。

但是时间久了,大家发现田大爷并不是很害怕,当然,有的顽皮男孩进菜地里捣蛋的时候,田大爷也会很吓人的!他叉腰站在田埂上,大声喊着“出来!” 他那整齐的有棱有角的衣服随风吹起,英姿飒爽,很是威严 也是很有震慑力的。

但是,初春还是有些冷,跑出去就不想回去的我们,一直在外边玩 ,也是冷的有点受不了。有胆大的比我大点的男孩子就会进田大爷菜地的瓜棚。里面也有被子,一伙男孩子就挤在田大爷的被子上,我们女孩子则挤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这时候的田大爷很亲和,他会给我们讲故事 ,讲很多故事。

田大爷讲的故事很生动。我们屏住呼吸 , 大气不敢出。而且他的故事好像很多 ,从不重复 。初春去菜地,有时就是直奔田大爷的瓜棚 ,棚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小朋友。然后,听完故事 ,小伙伴们还会和田大爷玩一会儿捉中指的游戏。就是田大爷把一只中指用其他几个手指包起来,让我们猜那个是他的中指。大部分我们是猜不对的,所以就会不厌其烦的猜下去,田大爷也会乐此不疲的陪我们玩下去。

快入夏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菜地旁边的打谷场就是我们放风筝的地方。爸爸会用秸秆和白麻纸做了风筝,用毛笔画上眼睛, 把春联的纸弄湿了,用毛笔蘸上红水,点缀一下,就是一个很美的风筝了,用小木头和细麻绳做风筝的线,带着我们兄弟四人去到打谷场放风筝。瓦蓝的天空,轻轻柔柔的春风,空旷的原野,干净的打谷场,一起和爸爸放风筝的感觉,一生都在回忆。尽管大多数时间是放不起来的,可能是因为做的不标准。但是依然百折不挠,一次次的放,一次次的失败,依然是笑语满天飘。长大后的梦里,这个打谷场依然是清新空旷的存在,感觉身心都是放松的。

夏天的菜地是最美的。这时候的菜地,各色的菜绿茵茵的,夏风吹过 ,菜叶此起彼伏,又加上,菜地是一块地比一块高,如梯田。这时候还有波浪涌动的感觉。

风儿拂面,跳着小碎步 ,穿行在菜地间。小声哼着小曲,一蹦一跳,自己觉得宛若七仙女下凡。

电管井的水哗哗的流,由刚从井里喷涌而出的巨大如云般的白色泡沫到慢慢变成清流,由最初的咆哮,变成潺潺细流。我们在电管井口排好队,排在水道两旁等着看电管井的老爷爷一开电闸 ,我们“啊”的齐声欢呼,电管井的水刚喷出,溅了我们一脸,我们“妈呀”的叫着,往后退去,然后擦去脸上的水珠  ,开始一路跟着水跑,就看谁能跑的比水快。冲啊, 这时候,小女生也是加入的 ,跑不过男生是必然的 ,但是也卖力的跑。还有跑掉鞋的 ,然后返回来找鞋 ,然后她就落单了 ,只能看一队人马的绝尘而去。

我们终是比不过水流的速度 ,就会意犹未尽的气喘吁吁的回来 。用手溅水玩,这时候,看电管井的老爷爷就会拿起他铁锹假装打我们。我们就说不敢了不敢了。然后求饶地说, 我们玩泥巴呀,不玩水了! 玩水是浪费水,玩泥巴用水少,老爷爷就退去了,他坐在向阳的墙根,拄着他的铁锹在暖洋洋的阳光下, 沉沉睡去。我们就会尽兴的玩泥巴了。

在水道里挖一把泥出来 ,再挖一把, 然后揉成一团。在用手按压的扁扁的, 像个烙饼,然后一起举起来, 用力摔下去 ,当然此时的动作是蹲着的,要是站起来泥就整个摔成个稀巴烂了!蹲着,用力将泥饼摔在地上,泥饼中间会烂掉出几个小孔,然后我们比谁的泥孔大 , 谁的多 。输了的不服, 就说“重来重来。”如是几回却不厌其烦,竟玩的不亦乐乎。时光也会过的好快 ,扔下泥饼  ,把泥饼放在墙根处让太阳晒干,第二天还可以继续玩烙饼,就是用手指一直按,摩擦泥饼 ,泥饼就会出现异于常态的几个小圆点,就如炕熟了的烙饼,真还有吃的欲望。玩完以后,在电管井洗手回家, 洗手时还会再挖点水道的泥当肥皂,还说这样洗的干净。

要不就去菜地看各色菜花开。 不认得菜的名字, 只看到各色花的好看 。记得最清楚的是黄的高高的菜花,花蕊节节高升,有摘下来的欲望,当然是不敢摘的,田大爷看着呢,他站在他的瓜棚的高地, 拄着他的拐杖,像一个不动的稻草人,他傲然站着,威严而怕人。

我们就摘路边的野花,大碗碗花,学名牵牛花,是田埂处最多的,还有狗蹄蹄花,学名薰衣草,有枸杞,小小的红红的,真想吃,但大人已经告诉那个有毒,还有各色无名的小花,低头摘着,不觉时光溜走,手里已是满满一大把了,各色的花凑成一束,风吹的摇曳,然后,举过头顶,和远处的伙伴炫耀,比比谁摘的多。“我的最多,”“我的才最多,”大声喊的时候夏天旷野的风吹进我们嘴里,几度说不出话来 , 风还是会把她们喊声断断续续送过来。

傍晚,夕阳西下,炊烟四起的时候,奶奶在大门口,喊一声“回家。”我们响应着,一句“各回各家,讨吃(乞丐)没家。”一下就四散而去。跑的飞快!

秋天的菜地更是诱人,麦穗沉甸甸的低下头摇摆,田大爷会捡了掉下来的麦穗给我们烤熟 ,用双手揉碎皮,用嘴吹一下,然后手里变戏法般的就都是熟麦仁了,我们分着吃 , 最香甜了。玉米也快熟了,不怕踩了,我们穿行在玉米地里玩捉迷藏,玉米的叶子划着我们的脸生疼,我们依然乐此不疲,用手扒开玉米的宽叶子,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大气不敢出,等小伙伴来找,找不着得意的跳出来喊一声,“我在这。”找着了就失望的好像做了多失败的事情。

还有去黍子地理摘“眉眉”吃。 就是秸秆里黑色的东西, 具体学名叫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反正是黍子快熟的时候才有的一种东西 ,长在黍子的顶端,长长的,摘下来,掰开外面包着的绿叶子,据说是黍子生病的表现,黑黑的“眉眉”露出来,我一口咬下去,软软的,绵绵的,糊了一嘴,特别好吃!嘴上也完全变成黑的了。

更多的时候 ,我会去抓圆菜地里的“花大姐 ,”学名蝴蝶。夏天逮一只花大姐,很不容易 ,就是脱下衣服,用衣服追着逮一只也很不容易逮到,但是,秋天就不同了,花大姐不知道为什么会静静的停在圆菜最外面爆开的叶子上,安安静静,还是一对一对的停着,你都不用很小心  ,蹑手蹑脚的过去 ,轻轻的一抓就抓住了。然后,捏着他的翅膀,可以仔细的端详花大姐的脸,轻轻的拽然后又把它们放飞,看它们在院里飞远。

秋天还有一个乐趣是去菜地边挖“甜草苗。”(甘草),还有“麻麻,”(地里长的一种野草,很长的白色的根,上面绿色的叶子)。甜草苗不多,我是挖不到的,挖到会用来泡水喝 ,是一种草药,很值钱的,放在冬天还可以治疗咳嗽。所以,挖的人多, 也就轮不到我挖了!我只能挖随处可见的麻麻。麻麻的根和铁钉差不多粗细,用手指在地上划一个圈,就宣示了这块地是你的了。用一根小铁钉,用力刨地 ,刨到麻麻的白色的根露出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就不用挖了,抓住绿色的叶子,轻轻一拽就出来了。这个锻炼专注力不错,一挖一下午 ,放满满一罐头瓶。拿回去,洗干净,泡上醋,当零食吃。辣辣的,麻麻的。晚上睡觉的时候 ,一闭眼,眼睛里全是麻麻!密密麻麻!

冬天的菜地,几乎没什么玩的,就是在没有庄家的地里疯跑。 你追我赶,要不就是奶奶用秸秆和白麻纸和红纸,做了风车,拿着使劲跑起来,看风车转动。

冬天的菜地最好玩的莫过于划冰车车玩了。

大舅在机械厂,给我们用废铁焊了个冰车车 ,两根废铁在下面 。上面订个木板,人坐上去,双手再拿两根铁棍子,用力一划冰面 ,冰车车就走了,水道不浇地了。下雪了结了冰 ,就是我们玩冰车车的时候了。一般冰车车归弟弟玩,我就是自己走上冰面,小心的用脚前后错开划几下。

菜地的记忆是我一生美好的回忆, 它的美好胜过任何时候。

美好的童年快乐记忆治愈着我长大后每一个窘境。当我感到难受时,梦里就会来到菜地,像幼时一样玩耍。醒来后心情就会好很多!

菜地的童年快乐,在潜意识里一直治愈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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