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铁站晃晃悠悠出来的那天晚上开始,我觉得自己干涸了。
我从未体会过这种干涸,所以它来的时候,我一无所知,一无所感,它平静,悄无声息,让我想起曾经不知在哪国的地下走廊上欣赏过的“天空”,逼真但不可被凝视。
大部分仿真的艺术品,即便做得再真实,也经不起肉眼的凝视,所以从不可变焦不可切换角度的镜头里审视,应当是一种好的选择。
这样便不容易被揭穿。
当我凝视自己的时候,毫不费劲的看到了干涸,它把自己包裹了好几十层,包成丰富的,色彩斑斓的,能说会道的,八面玲珑的,温文尔雅的,知书达理的,机敏灵巧的
木偶。
这木偶的制作,用了最好的木头,用了最结实的线,它是被精心雕刻过了,关节上了最好的油,画上了最漂亮的漆纹,然后
它就傻站在那儿。
我对它喊 “ 傻逼,你动一下,傻站着干嘛?”
它就傻站在那儿。
我又吵吵嚷嚷 “ 智障,脑子瓦塔啦,听不懂人话吗?”
听不懂。
算了。
叫不醒,叫不醒。
让它朽吧,让它枯涸吧,让它一无所有吧。
当仅存的只有生命之时,就知道去交换什么最好了。你看它一无所有,连可以拿去交换的东西都没有,所以它只能烂掉,只能荒芜。
啊?什么?我怎么知道?
因为它是我的干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