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檐故事薄·花吃了我(中)节选
原创 杨栖檐 屋檐下的杨先森 2025年08月26日 09:33 陕西
杨先生,你太神了。我按照你的提醒,真的在姐姐床板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上锁的铁皮盒子。我找了根铁丝,撬了很久才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细软,只有一沓厚厚的信,和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工装,笑得牙齿很白,背景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
信里,他们聊着外面的世界,聊着一个叫深圳的城市,聊着高楼,地铁,还有夜晚不会熄灭的灯。那个男人说,他在那里打工,等攒够了钱,就回来接她。最后一封信里,那个男人说,他会在邻村的盘山公路口等她,时间,正是她婚礼的前夜。
真相昭然若揭。
没有什么花神,也没有什么诅咒。所谓的花吃了我,不是阿朵被花吞噬,而是她利用了花,利用了神女这个身份作为掩护,吃掉了那个被囚禁的过去,奔向了属于自己的新生。她策划了一场完美的消失,一场献给自己的救赎。
我把我的分析写成长文,发在了公众号上。文章的结尾,我写道:有些牢笼,是用鲜花和赞美铸成的。
这篇文章成了我公众号的第一篇爆款。稿费和打赏源源不断地涌来,数字的跳动声,是我听过最动听的交响乐。我第一次体会到文字可以换来体面的生活。我搬出了那个老破小,租了一个带阳台的公寓。阳光洒在地板上的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我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我把文章链接发给了阿月。她回了一封很短的邮件。
谢谢你,杨先生。现在我相信,姐姐真的活在某个不需要开花的地方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此画上了句号。直到半个月后,我收到了第二个包裹。
这次的包裹没有寄到我那个已经人去楼空的旧地址,而是精准地投递到了我刚搬进来不到一周的新公寓。快递单上,寄件人信息一栏是空白的。
拆开层层包裹,里面是一个木偶,散发着和阿月的信纸上一样的奇特花香。木偶雕刻得栩栩如生,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少女模样,眉眼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郁。
包裹里还有一封信,是打印出来的字。信上说,这个木偶是上一任娑罗神女的遗物,来自一个叫娑罗村的地方。最近,每到阴雨天,木偶的眼睛里,就会流出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泪。
寄件人希望我能查清,这个木偶和它的前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像潮湿的苔藓,悄悄爬上我的后背。我的新地址,除了中介和房东,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匿名的寄件人,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阿朵的故事,又怎么会知道我?
我看着银行账户里那串让我心安的数字,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油然而生。我决定亲自去一趟云南,去那个叫娑罗村的地方看一看。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远程分析的键盘侠,我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调查者。
我给那个匿名的邮箱回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我接下这个委托,但我需要知道你是谁。
对方很快回复了,内容同样简洁: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有些故事,必须被写出来。
我订了机票,背上行囊,第一次以一个故事猎人的身份,踏上了旅途。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