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不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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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她一直记得那个夏天,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正值中午,烈日当空,蝉鸣声此起彼伏。她和学姐正在聊天,一个男生迎面走来。他正在训小学弟,很凶的样子。

经学姐介绍,她知道他是高她一届的学长,可是她对他第一印象并不好,太凶了,她有点发怵。

午休的时候,班里基本是没什么人的,她总习惯吃完午饭后,早早到教室学习。

自那次相识后,大概是因为顺路,他总会进来跟她聊会天。慢慢的,在路上看到他,她也会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刚开始他还有些怔愣,毕竟她之前的态度实在有些冷淡。但不管怎样,他们渐渐熟悉了起来。

每天午休时间的那几分钟相见,几乎成了惯例。

02

一开始他们只是友好地聊聊天,后来就演变成了互怼。

她本是一个活泼并且伶牙俐齿的人,可是他更甚,又毒舌,每每堵得她无话可说,让她心有不甘,又生不起气来。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相似的一幕也几乎天天上演。她有时候会想,她无法生气的原因,是每每都能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一点温暖和力量吧。

她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能考上重点高中,更多的,是靠的苦读。高中课程的难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高,她总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消化每天所学的知识,慢慢地便有些更不上进度。

她家里还有哥哥弟弟,父母并不支持她读书,倘若考不上重点大学,就只能彻底与学校告别。

大抵是她太焦虑了吧,以至于每天只见不到十分钟面的他,都能感受到。可是他并不会直接地问原因,只会用他的方法,努力地逗她笑。

他自己也算一个学渣,在学习上并不能怎样帮到她。可是他会去请教学习好的同学有效的学习方法,再在不经意间说给她听。

就算后来他知道了她家庭的一些事情,他也并不评判什么,只很平静地说,“我相信你可以的”。语气坚定,眼神透亮,似有光。

他的温柔,她一直能感觉到。

03

也许正是这细水长流般的陪伴,让她越发依赖他,甚至对他的感情,慢慢变了质。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好像不太一样了,可是她还是不大能明白。

直到那一日午后,太阳高悬,天空碧蓝如洗,是他喜欢的颜色。他逆着光,在蝉鸣声里,行走在林荫小道上,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然后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双手拇指食指相接,对着她摆了一个拍照的手势。

那一瞬间,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头脑一片空白,耳边的蝉鸣声也都消失了。

她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可话语在喉间转了几个来回,又被咽了下去,一丝也溢不出来。

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不敢表达出来。她觉得自己长得一般般,又不够聪明,可是他那么好,像个太阳一样。而且他已经高三了,一个月前才说过要好好努力一把,他也确实有在努力。

她不想影响他,也怕他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也许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自卑吧。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不敢跟他对视,怕情绪会泄露出来。

高三的学习越来越紧张,他们从每天一见变成三天一见,再变成一星期一见,最后甚至要大半个月才见一次。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一次比一次少。

她想说的话很多,想说让他学习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想说她其实很想他。也许喜欢一个人又不确定对方的心意的时候,就会有很多顾忌吧,很多话不敢说,最后无话可说。

他也一直欲言又止。

后来他就消失了,他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读书或者工作,留给她的,只有一条信息。

“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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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她发消息给他,却不再有回复,她甚至无法从别人那里,得到一点他的消息。他消失得那么彻底,倘若不是手机里还有以前的聊天记录,她几乎要以为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高三确实很难熬,每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往日与他的点点滴滴便浮现在眼前,还有那最后的留言,让她一次次坚持了下来。

或许是天道酬勤,她以十分优异的成绩,如愿考上了自己想上的大学。

学校坐落在一座历史悠久的南方城市里,那是他曾经说过的,很喜欢的城市。

05

再收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军训完以后的事了。说是恭喜她如愿以偿。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其实是生气的,气他消失得那么彻底。可是再收到他的消息,心里便只剩下欢喜。

他们恢复了联系。

他说他去了北方。

他说那里冬天会下很大的雪,纷纷扬扬的,很是壮观。

他说雪停后大家会打雪仗,甚至把雪团成团,再从同伴的后衣领塞进去。

他说那里的菜挺重口的,不过很好吃。

他说了那么多,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经历过的。

可是她还是很开心,因为他还愿意跟她讲这么多,就算他们远隔千里,也没关系。

她依然喜欢他,一日比一日更甚,甚至最后忍不住,鼓起勇气告白。她想,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她已经失去过一次,总要学会争取。

可是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叫她该学着长大。

她根本没有勇气听他再说下去,便打断了他。

她不是没设想过这个结果,她也曾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

然而眼泪很诚实,自己掉个不停。

06

她没有问他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有去求证真假。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为了拒绝自己找的借口。但不管是哪种,都非她所求。

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再去找他谈天说地,可是看着联系人列表,总想点进去。

后来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她不希望自己再去打扰到他,也不想让自己难过。

可她没有拉黑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主动加回来,可是没有。

她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奖学金拿了一次又一次。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业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难过的,总止不住地想起以前与他的点点滴滴来,一次又一次地后悔曾经的决定。

如果她再坚持一下,他们是不是就有可能呢?

07

她会偷偷地刷他的朋友圈,了解他的近况,也算是自我慰藉。直到有一次看到一张照片,才明白他们真的彻底错过了。

照片上,一个女孩挽着他的手臂,眉眼温柔。

他说,余生请多指教。

她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他曾经说的喜欢的人,如今也并不多么重要了。

她依旧喜欢他,依旧想念他,也依旧不去打扰他。她只要能通过朋友圈了解到他的生活,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够了。

08

她曾经的太阳成了别人的日月星辰,心里虽难过,却也有那么一点释然。

他有他的幸福生活,她也该学着长大。

纵使念念不忘,也不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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