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流年

只潦草落了几丝雨,秋夏便匆匆完成了交接。今晨行走在街头,已有了萧瑟之感。

我向来挚爱秋季,这样的萧瑟与寒凉,颇能呼应内心的阴翳,仿佛鱼入了水,自在不能言明。

夏天里热裤短裙、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一下子全都不见,个个裹上了外套,围上丝巾,也有配上玲珑小帽的,瑟瑟穿行于街巷。比之夏天里的舒展丰腴,这样紧裹身躯而依然竭力保持优雅步态的样子更令人喜爱好奇。

我住湘江边,又毗邻禅寺,空气里暖暖的香火味道混着沁人心脾的江水味,比之人间烟火的浮杂要舒扬许多,难怪神仙逍遥。浮沉一世,尽日里为着蝇营狗苟的事务烦劳忧心,能得这样些许的超脱实在是件幸事。

忽然想起了北京的潭柘寺。那里的千年银杏怕要开始再黄一茬了——如果此时的京城也入了秋的话。菩提树下,一定又围满了各怀期冀的世人。与潭柘寺一别,一晃已十年。十年来的沧桑颠簸比之古刹千年虽如白驹过隙,不堪一提,对我却是沧桑之变。草木风光依旧,我已满面风霜。

人长一岁,便入一境。

此一境的春秋,已不同于彼一境的春秋。人生仓皇之意,便在这春秋似曾相识的温度里得到若隐若现的昭示。

弹指流年,烟花人生。

难怪佛劝世人放下我执,谓色即是空。的确,我们常犯执妄之过。或醉心于利,或耽误于情,或沉迷于此,或留恋于彼。有了执妄,就有了七情六欲,就有了挣扎纠缠。人生悲欢,皆因之而起。

然而我们依然乐此不彼。无他,只因大地众生太美丽,我们愿以短暂的灿烂与之相辉映。

我有繁华三千,可解千愁;我有风光两袖,可慰平生。如此,何惧流年?

2012.9.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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