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永远是红叶,只因为曾经红过。”
——题记
今年的清明,天气出人意料的明媚。外婆早已年近九旬,精神依然很好,一如这窗外的好天气。“最近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没给你外公烧纸,他没钱用怪我来了。”说话时笑意盈盈,眼神稍稍向上,好像在遥望家乡的方向。
外公过世的很早,我没有见过他,甚至连我爸爸也从未见过他,原来有照片,在搬家时却也弄丢了。我便连他的样子也丝毫不知。只从外婆零星的言语中,恍惚看到他和蔼的笑容。时间无情,在潮水中将记忆一点点冲淡,淡墨滴进一大抱清水里,在心头晕染开轻烟似的浅雾。就算当时再痛彻心扉的感情,最后,便也只成个老生常谈的故事了。老一辈人经历坎坷,外婆籍贯在山东,出生时刚好在打仗,一路南下逃难,最后到了江苏落户,嫁了无锡的外公。两人都是老师,文革时,也在讲台上面对空无一人的教室,也进过牛棚,也被批过,斗过。历史悠悠,他们平安撑过,最后却也逃不过疾病。
每年清明,外婆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算命的说,不在本地烧纸钱那人便收不到,在半路上都会被孤魂野鬼抢走,外婆便干脆不烧纸钱了。“长沙到无锡,那早就被抢的影子都不剩了。”她也乐呵:“我信他会自己糊口,没钱用就饿死算了,我也没钱。”
正值春天,日子过的悠长而困顿。虽说是春天,满地却都是落叶,新芽冒出来了,去年未落的老叶纷纷掉落,慢慢地,慢慢地飘在和煦且温暖的春风里。
春天的落叶比起秋天的,似乎更显出悲戚来。秋天的叶,是一次壮烈的坠亡,风那样一刮,它就大声叫嚣着,随着风旋下来了。还不够,还要舞它几个来回,顺带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睛。而南方的,春天的落叶,在阳光熹微,暖意融融的四月天里,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春风轻轻浮着叶片的尸体,张扬在荡漾的、湿漉漉的空气里,氤氲潮湿而腐烂的气息。它们挨过了寒冷漫长的岁月,却在第二年,新生命萌芽的时候,不得已为它们让出生门。收拾破碎的茎脉,露水浸透的心脏,重重地砸在地上。
“真是生与死交融的奇妙场景。”
外婆回我道:“老咯,再挤小朋友位置,也不好吧。”
落下,迎接新一春。
“树倒下来,树倒下来死了。”
“我们有煤,我们有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