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送我上学的狗狗永远不见了

图片发自简书App

和我们一起生活七年的狗狗,离开我们已经有20年了,但是直到今天我还依然会想起它。

那年冬天的早晨,第一次看到还是小奶狗的它,肉肉的像个毛球。 到第二年冬天换毛时,它完全变了样子,灰黑色的毛光滑顺亮,耳朵竖起,脖子下面有呈V形的白色鬃毛,坐立时从正面看就像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绅士,它是一条威武的狼狗。

我家住在村子最北边,附近总共三户人家,周围是大片的树林、果园和田地,白天人迹稀少,到晚上更是安静异常。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人经过我家大门外的路,它都会叫上几声以示警戒;如果有人走进院子里,它会飞快冲过去发出低呜得警告,随时准备上去攻击。有时候爸妈出去干活很晚回来,留下我们姐弟在家,因为有狗狗在,他们也多了份安心。它是看家护院的好手。从它的叫声中,我甚至能辨别是陌生人来了还是爸妈回家了。

那时,我还是小学生,没有很多作业,也没有很多玩具,放学后最好的玩伴除了弟弟妹妹就是这条狼狗了。它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有一年,村里突然施行打狗政策,所有的狗都被抓走或者当场打死。为了不让它被打死,我们把它送到行政划分以河为界属于另外县域村的大姑家,它听话的让我把铁链项圈系在脖子上,栓在大姑家的院子里。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它似乎知道再也见不到我们了,拼命的汪汪叫,拼命的想挣脱绳索,脚下的土都被蹬出一个一个坑来。我好想哭,又怕被大姑笑话,强忍着泪离开了,一路上都能听到它哀伤的汪汪声,直到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离它越来越远了。那段时间,每天上学我无数次回头,希望能看到偷偷送我上学躲在树后的它;放学走到村口的路上,我不时的向那个土坡张望,期待它跳出土坡,摇着尾巴冲下来迎接我;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家里没了它的身影,少了它的汪汪声,一切显得那么安静。

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熟睡的我听到外面有抓门的声音,我第一反应是不是狗狗回来了?但一想怎么可能,那么远的路,而且有铁链子栓着。爸爸起来查看,一开门,狗狗冲了进来,真是它回来了。狗狗见到我们一个劲的摇尾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简直不敢相信,它是怎么挣脱那么粗的铁链子?怎么过的河,穿过一片树林,走那么远的路找到家的?我从温暖的被窝里一下子跳起来搂住狗狗的脖子,它瘦很多,脖子上的毛被铁链子磨得都快没了。它一定是每天都在挣脱项圈,一心想摆脱铁链子的束缚,为了回到主人的身边,拼劲了力气。爸爸妈妈也满是感动,决定不再送它到大姑家了。

上初中那一年,我家搬到了村子里,周围没有了果树田地而都是房子和邻居。狗狗也随我们一起进村了,它好像并不习惯,最开始很频繁的回到我们原来住的房子那儿,也许它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不在原来的地方了,那是它长大的地方,是它可以自由奔跑的地方,它想在那边等着我们回去。后来它应该明白我们不会回去了,它回老家的次数也渐渐少了,狗是恋家,念旧的,更是忠诚的,主人的一切就是狗狗的全世界。

我开始每天骑车上下学的日子,它依旧会每天跟着我跑一段路,直到我喊它回去,它会站在路边注视着我走远才跑回家。爸爸妈妈为了能让我安静学习,晚饭后常常带着弟弟妹妹去别人家玩,很晚才回。狗狗很聪明,晚上从来不出去,而是在家陪我,我坐在炕上,它趴在地下,我在方形木饭桌前学习,它蜷缩着身子睡觉养神,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竖起耳朵抬起头,眼睛望向窗外,如果感觉有人走过就会叫上几声,如果爸妈回来就会立刻起身到门口迎接。初中三年的晚上,基本是它陪着我挑灯学习,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那么害怕了。

上高中后,我到市里上学了。爸爸妈妈为了供我们上学而离家去外地打工。妹妹临时寄宿在同村小姨家上初中,弟弟随爸爸妈妈到了外地上小学。狗狗只能送到小姨家养。主人们突然见不到了,它一下子成了快没家的狗。当时小姨家也不富裕,有很多农活需要做,还要做饭照顾孩子们,也没很多心思照顾一条狗,有时剩了饭菜就给它吃,有时也会忘记。狗狗那时估计也经常吃不饱,所以会走很远去寻吃的,也许走很远也是为了寻找主人们吧。

我高中每月有一天半的假期,做大巴车两个小时回到小姨家,和妈妈相聚取生活费也为了能看看狗狗。每次狗狗见到它的小主人回来了,都兴奋的在院子里绕着院墙跑三四圈,然后往我身上扑,我抱着它头,看它尾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能感受到它的快乐和激动。狗狗是太想念主人了,在别人家始终不是自己的主人家吧。有时我回来没见到它,只要喊一嗓子,就会看到它从院门外百米加速般冲回来的身影。它熟悉主人的声音,寻找主人的声音,也在时刻等待主人的召唤。然而,每次短暂的相聚又不得不再次分离。狗狗是有感情的,每次都会追着汽车跑一段路,就如同小学、初中一样送它的主人上学,它应该也会每天傍晚都在路口等待它的小主人放学,但是却要等待一个月才能迎来主人再次回来。

我上高二时,有天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说狗狗丢了,好像是被村里的谁给诱杀吃了肉,小姨找那人理论,他不承认,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听后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难过很久,我希望它是走丢了,或者是被好心人给收养了,不想相信它是被人杀了吃肉。这么多年,它就像一个亲密的小伙伴,和我们一起成长,陪伴我从小学到高中,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们。爸妈本想稳定后有地方住时再带它过去,然而生活所迫条件不允许,他们也后悔难过很久。

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一张影像照片,我一直没有忘记它的样子。我们一家也时常会想起它,偶尔说起,都忍不住伤心。它是一条聪明忠诚的狗狗,它来过这个世界,在我们心里留下过痕迹,会被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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