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小萤有天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朱迟迟,你觉得婚姻里最好的状态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我是他的妈,他是我的爸。
小萤“噗呲”笑了,说,我看出来了,你缺父爱,他缺母爱。你结婚为找爹,他结婚为找妈。
我瞪着她,这个没有结婚,甚至连恋爱都很少谈的工作狂呀!等有一天,她爱上了一个人,和他走入婚姻,她才会明白,那种婚姻里像父母一样为对方担心,像子女一样享受对方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哪怕是恋爱最浓烈的时候也不曾有,也就是这些年,经历了些事情,婚姻渐入佳境,才逐渐一点点体会。那是一种彼此融入对方的骨血,虽明知道一个人也能很好的活着,却离了他根本就不行的状态。自己经历过的某些事情,不觉得有什么,事后说起来,才知道当时,对方担了什么样的心。
就拿我生小宁来说。我产检时各种指数都很好,到了产房状态也还不错,我们选的又是一家非常好的医院,按说,风险已经降到很低了。可是,当医生照例把《风险告知书》拿出来让大熊签字的时候,他一项项看条款,看着看着,脸就白了,跟医生说,你要保证一定没有事啊!无论如何我老婆也要没事……在医生的劝说下,他手抖着签字了,刚签完,回到产房就跟我商量,说,老婆,我听说剖腹产比顺产安全,要不咱们跟医生商量商量,改剖腹产吧!
我当时没能理解他的心情,还笑他,你傻啦,怎么跟绝症病人家属一样,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嘛,大部分女人都要生的。他嘴巴动了洞,当时没多说什么,孩子出生之后很久,才告诉我,你知道吗?你进产房的时候,我心里面就想,如果你真有点什么事,我这辈子可怎么过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的脸,目光很贪婪,甚至带着一点小小的委屈。那一刻,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像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小孩子,害怕母亲有什么闪失,自己会孤苦无依。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因为,他的那种感觉,我也时时都有体会啊。
他上班的地方离家不算远,但也不近。开车半个小时,公交五十分钟左右。为了方便并节省时间,平时他都开车上下班的,顺路捎一个同事一起去公司。可是有一天早上,我刚把他送出门没多久,就接到他同事的电话,他同事说,出车祸了,他在医院。
当时的感觉,离“眼前一黑”就只差一点点了,我颤抖着问他伤的重不重。那个同事不太会说话,只说,伤到骨头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时,小宁只有几个月大,我抱着她就打车去了医院。看到他只是伤了脚,并无大碍时,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后怕,我心想,还好老天保佑,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和小宁可怎么活啊!
那种害怕,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没了他日子过不下去,而是无法想象没有了他,我的灵魂会空缺成什么样。
那只是一次小车祸,我却变得杯弓蛇影,之后很久,都不愿意让他再开车上班了。一直跟他商量,让他坐公交或打车。几乎每次他出门都会唠叨几句,他一再跟我保证,会小心,会注意安全。可即使这样,只要他把车开出去,我都会担惊受怕很久。
我以为,就只有我是这个样子。因为平时家里,主要是大熊开车。直到有一天,我妈过来,帮我们带孩子,我俩一起出去,我提议我开,他坐副驾驶,路上他才告诉我,恨不得每一个红灯都提醒我,见到前面有车,都想跟我说保持车距。遇到电动车横冲直撞,心就揪成一团,生怕有什么闪失。
我说,对呀,你开车,我坐副驾驶也是这样呀!
我们自己开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对方开,就会各种担心。这不是不信任,主要原因还是太关心。关心则乱,心就一直揪着。这种感觉,和父母对待子女并无不同。
我和大熊,婚前都是脾气很臭的人,我们三观有很多不一致的地方,虽然相爱,但也总有争吵。婚后,因为婆媳关系、家务事,也吵过很多次。一开始,两人都据理力争,谁都不肯让步。特别是生气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的眼光,心想,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婚后几年,逐渐明白,对方是自己根本就伤害不起的人,就像有一集《奇葩说》里,某嘉宾说的那样,不敢口不择言跟他吵架,不敢威胁他,甚至不敢说重话,就怕某一天,真有了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那时候,只怕每天都会想,如果当初我没说什么什么话就好了。
听完那段话,我心有戚戚,热泪盈眶。我也怕,怕真伤了他的心,再也来不及。更怕意外,怕到时候,回忆里全是自责。
这么多年,我看了很多描写爱情的句子,最心有所感的是“如果没有你,良辰美景与谁说”。我希望他一直好好的,我不敢想任何一点点意外发生在他身上,我承受不起。我的世界虽不是由他建立,但如果没有他,再好的世界也是海市蜃楼,转眼就会坍塌。
不了解这种感情的人以为这就是杞人忧天,可这种杞人忧天的心情,做过父母或深爱过一个人,都会明白。我出外求学以及安居在远离家乡的地方的这些年,我的父母几乎每个下雨天都会提醒我带伞,会无数次交代我与人为善,不要和人争吵。出门逛个街,都会叮嘱注意安全。他们不怕别的,就怕万一有点什么事,就再也来不及。
正是这份杞人忧天,以至于,让我对他的要求一年又一年逐步降低:以前,希望他幽默、帅气、大度、能挣钱、温柔,还浪漫。现在,我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他不必光芒万丈,也不必出人头地,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
我遇到那么多人,可偏偏是你,最后成为了我的丈夫,如果注定有一个地方会让我沉溺,我希望是和你在一起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