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梁山好汉林冲(3)

       听到自己的老丈人如此深情厚意的话,估计林冲被感动的无以复加,更加在心里坚定了不能连累老丈人和妻子的心思,激动道:“感谢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枉自两相耽误。泰山可怜见林冲,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


        林冲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坚决,再一次证明了林冲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张教头那里肯应承,众邻舍亦说行不得。林冲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时,林冲便挣扎得回来,誓不与娘子相聚!”看见老丈人不同意,林冲不得已威胁起来,你们要是不同意,以后我就是挣扎着回来了,也坚决不和娘子团聚,你们就依了我,只要娘子过得好,我在沧州劳改也能放心了。张教头道:“既然如此行时,权且由你写下,我只不把女儿嫁人便了。”张教头心里也有主意,你可以写下休书,但我不会把女儿嫁人的,这就是当时人们的价值观,为了男人的面子和信义,完全不顾及自己女儿的幸福,那个时代的女人估计也是乐在其中的。

         当时叫酒保寻个写文书的人来,林冲说,那人写,内容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服,一路寻到酒店里。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了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那妇人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下相误,赚了你。”张教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林冲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将你来再嫁人。这事且由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也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那妇人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一时哭倒,声绝在地。此段描写彰显了这张小姐对林冲也是极有情义,所谓美女爱英雄,林冲高大威猛,武艺高强,张小姐年少貌美,英雄配美女,一对神仙眷属,可惜了,林冲不育,多了些遗憾。张小姐哭晕在地,林冲与泰山张教头救得起来,半晌方才苏醒,也自哭不住。林冲把休书与教头收了。众邻舍亦有妇人来劝林冲娘子,搀扶回去。张教头嘱咐林冲道:“你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回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你但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万频频寄些书信来。”这句话的意思,林冲除了老婆和使女锦儿还有其他家人?似乎和前面的说法有点矛盾。林冲起身谢了,拜辞泰山并众邻舍,背了包裹,随着公人去了,张教头领着女儿回家。

      林冲在这里和家人难舍难分,高太尉背后的安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躲在太尉府里多日的不出来的陆谦也开始忙活了,约了董超薛霸两人,蔬果菜品,好酒好肉摆满了一大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谦给董超薛霸递上十两金子道:“你二位也知林冲和太尉是对头。今奉着太慰钧旨,教将这十两金子送与二位。望你两个领诺,不必远去,只就前面僻静志处把林冲结果了,就彼处讨纸回状回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太尉自行分付,并不妨事。”请你们喝酒,给你们金子,就是一件事儿,要你们出城之后就把林冲给干掉。董超道:“却怕使不的。开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纪又不高大,如何作的这缘故?倘有些兜答,恐不方便。”董超此人,心里还有些良心,知道一些法度,有一定做人的底线,脑子也是一根筋的那种。薛霸道:“董超,你听我说。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说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做人情,日后也有照顾俺处。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恶去处,不拣怎的与他结果了罢。”薛霸就不一样了,可见这样的事情干过不少,见钱眼开,心狠手辣,没有任何道义可讲。当下薛霸收了金子,说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只两程,便有分晓。”陆谦大喜道:“还是薛端公真是爽利,明日到地了时,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正,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子相谢。专等好音,切不可相误。”你们干成这件小事之后,我还有重谢,你们两人一人十两金子,决不食言。陆谦对薛霸是赞誉有加,目前高太尉就喜欢这样见钱眼开心狠手辣的人了,薛端公果然是个明白人啊。

       两人分了金子,各送回家交给了家人,然后就带着林冲出发了。林冲虽然武艺高强,身体健壮,一开始打了二十脊杖还能挺住,赶上这个时候正是六月盛夏季节,天气炎热,后背的伤口就开始感染发炎,头疼高烧,浑身无力都是正常症状,这在路上就走不动了,脚步踉跄,难以行走,董超薛霸就开始找茬了:“你好不晓事!此去沧州二千里有余的路,你这样般走,几时得到。”没办法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想要顺利的弄死林冲这个武林高手,必须先把他折腾的精疲力尽死去活来失去反抗的能力才行,要不两人还真对付不了啊。所以,一路上言语上侮辱,行动上刁难,还自顾自的叫苦:“却是老爷们晦气,撞着你这个魔头。”以前在林冲面前也就是猪狗一样的东西,现在也成了老爷了,以前高高在上受人尊重的林教头却成了魔头。

       当晚三个人投村中客店里来。到得房内,两个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林冲也把包来解了,不等公人开口,去包里取些碎银两,央店小二买些酒肉,籴些米来,安排盘馔,请两个防送公人坐了吃,这都是惯例,公差吃犯人喝犯人的天经地义。董超、薛霸又添酒来,把林冲灌的醉了,和枷倒在一边。薛霸去烧一锅百沸滚汤,提将来倾在脚盆内,叫道:“林教头,你也洗了脚好睡。”林冲挣的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得。薛霸便道:“我替你洗。”林冲忙道:“使不得!”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较的许多。”林冲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滚汤里。林冲叫一声:“哎也!”急缩得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林冲道:“不消生受。”薛霸道:“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公人伏侍罪人。好意叫他洗脚,颠倒嫌冷嫌热,却不是好心不得好报。”我们堂堂开封府的公差,伺候你这该死的犯罪分子,你还嫌冷先热的,我们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口里喃喃的骂了半夜。此时的林冲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陷浅滩遭虾戏,双脚被烫的全是水泡,疼痛难忍,还被这两人骂了半夜,一句话也不敢回,自去倒在一边。他两个泼了这水,自换些水去外边洗了脚收拾。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薛霸起来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吃。林冲起来,头晕恶心,吃不得,又走不动。薛霸拿了水火棍,催促动身。董超去腰里解下一双新草鞋,耳朵并索儿却是麻编的,叫林冲穿。林冲看时,脚上满面都是潦浆泡,只得寻觅旧草鞋穿,那里去讨,没奈何,只得把新鞋穿上。叫店小二算过酒钱。两个公人带了林冲出店,却是五更天气。书上即便是不交代我们也能想象得到,一个脚上都是水泡的人,穿着一双新草鞋走路,其疼痛难忍可想而知,林冲的这个罪受大了谁要不信可以自己去试试。

       林冲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漓,正走不动,声唤不止。薛霸骂道:“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将起来。”林冲道:“上下方便,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实是脚疼走不动。”董超道:“我扶着你走便了。”搀着林冲,又行不动,只得又挨了四五里路。就走到了著名的野猪林,此时的林冲,发着高烧,头晕身乏,浑身无力,脚上的水泡又被新草鞋全部扎破,疼痛难忍,一路上又挨了两人不少的大棒伺候,加上头晕恶心,没吃早饭,身上早就没了力气,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他杀掉,于是,两个公差就把林冲带进了野猪林,准备在这里解决了林冲回开封府给陆谦汇报结果呢。董超道:“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沧州怎的得到。”薛霸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里歇一歇。”我们哥俩照顾你林冲啊,你说走不动了,我们就也走不动了,都是为了你好,你要领情啊。林冲早就被折腾的几乎要当场去世了,这个时候一听要歇一会儿,叫了一声‘呵也’就靠着一棵大树倒了,总算能休息一会儿了。董超薛霸两人说早上起得太早了,这会儿实在是太困了,我两要在这里睡一会儿补个觉,得把你绑起来以防你逃跑,林冲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逃跑的,奈何两位忠于职守的公差不相信林冲这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一定要把林冲绑在树上才放心,虽然林冲脚上都是水泡难以行走,发着高烧头昏脑涨,浑身乏力,可你以前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武艺高强,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把你牢牢的绑住我们也不放心啊。林冲无可奈何也只能同意,其实董超薛霸两人只是告诉林冲一个结果,可不是和他商量来着,你同意也得绑,不同意还得绑。等把林冲牢牢的绑在大树下时,两人拿起手里的水火棍,狞笑着对林冲说:“不是我们要结果你,你的好朋友陆谦陆虞侯传了高太尉的钧旨,叫我两人在这里结果了你,立等金印回去回话。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由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你到了阎王爷那里,可别说是我们要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找高太尉陆虞侯吧。林冲此时绝望到了极点,泪如雨下大哭道:“上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林冲这个时候还不愿放弃希望,希望这两人能良心发现,想办法救救自己,满满的求生欲,也爆露出林冲2懦弱的一面来。董超道:“说甚么闲话!救你不得。”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这董超一开始还是有些良心的,还能守住基本的底线,知道随便解决流放的犯人不好交代,现在看在十两金子的面子上,也是恶向胆边生了,下起手来比那个薛霸不差分毫了。

       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在林冲的脑袋上,林冲接受命运的安排闭上眼睛准备等死,这个时候,开封府的及时雨鲁智深出现了,比起宋江到处传说不见一个雨滴的及时雨来,鲁智深的及时雨真的会下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恰举起来,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你们这两个鸟人,洒家盯着你们很久了,敢在洒家的眼前杀死洒家的兄弟,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谁给你们的自信和胆量?两个公人大吃一惊,看那和尚时,穿一领皂布直裰,跨一口戒刀,提起禅杖,轮起来打两个公人。林冲死里逃生,庆幸之下睁开眼看时,认得是鲁鲁智深。林冲连忙叫道:“师兄,不可下手!我有话说。”智深听得,收住禅杖。两个公人呆了半晌,吓得动掸不得。林冲道:“非干他两个事,尽是高太尉使陆虞候分付他两个公人,要害我性命。他两个怎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冤屈。”林冲此人,心里还是很光明的,不知道世道险恶,这两个公差干这样的事情怕不是一回两回了,看着熟门熟路的样子,就是干这个的行家里手,即便是打死了也绝对不会冤枉的,林冲还要为他们开脱,说什么都是高太尉陆谦之流安排的阴谋诡计,和这两人没关系,还真是太善良了。

       智深扯出戒刀,把索子都割断了,便扶起林冲,叫:“兄弟,俺自从和你买刀那日相别之后,洒家忧得你苦(鲁智深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其实那天林冲买刀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那是个圈套,就知道会出事儿,所以很担心林冲,‘忧的你苦’四个字就很能说明问题。)。自从你受官司,俺又无处去救你。打听的你断配沧州,洒家在开封府前又寻不见,却听得人说监在使臣房内。又见酒保来请两个公人,说道:‘店里一位官人寻说话。’以此洒家疑心(鲁智深心细如发啊),放你不下,恐这厮们路上害你。俺特地跟将来,见这两个撮鸟带你入店里去,洒家也在那店里歇。夜间听得那厮两个做神做鬼,把滚汤赚了你脚。那时俺便要杀这两个撮鸟,却被客店里人多,恐妨救了。洒家见这厮们不怀好心,越放你不下。你五更里出门时,洒家先投奔这林子里来等杀这厮两个撮鸟,他倒来这里害你(这野猪林,就是杀人越好的好去处,我就知道这两个鸟人必定在这里动手,所以先来这里等着,果然被我猜个正着),正好杀这厮两个。”林冲劝道:“既然师兄救了我,你休害他两个性命。”鲁智深喝道:“你这两个撮鸟,洒家不看兄弟面时,把你这两个都剁做肉酱!且看兄弟面皮,饶你两个性命。”一番兄弟情深的戏码表演完毕,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林冲信了,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忽然及时雨出现,让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心里的感激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被人感激的心情真是好极了。鲁智深目的达到,就那里插了戒刀,喝到“你这两个撮鸟,快搀兄弟,都跟洒家来!”提了禅杖先走。两个公人那里敢回话,只叫:“林教头救俺两个!”依前背上包裹,提了水火棍,扶着林冲,又替他拕了包裹,一同跟出林子来。行得三四里路程,见一座小小酒店在村口,四个人入来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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