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期盼的辛丑“牛”年
那年初春,学校毕业回到广阔的农村。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的浪潮温饱己大大改善,农村经济开始迈向多元化集体经营发展的快车道,初当新农民的我显得有些得意,如同墙上的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但内里揣着一颗青春燃烧的心。当接到生产队长派我去黄龙山里拉洋芋种子的第一份差遣时非常高兴,这是我第一次要赶着牛执行公差了,能被重用是一种欣慰。
第二天早上来到饲养室,饲养员把一头名叫“黑灵”的黑牛牵了出来,在靠近门口的一口大缸里饮了水,然后用竹扫帚把牛身从前到后清扫,还不时地把扫帚颠过来用帚把刺擦牛身上的粪痕,牛乖乖地站立看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摆。
队长和饲养员一起帮我开始套架子车,我要动手时他们说:”你站着看就行咧!并说黑灵最好使,不要打很听话”。
车套好后,我跟随在那哈大伯的车后一块就上路了。走出没多远饲养员就追上我把两个黄黄馍塞到挂在车边上的包里说“黑灵牙囗小、性子烈,记得到时给加点劲”...。
我和大伯操近路趟水过了大峪河到了澄城地界,这时的大伯才野起了噪门吼起了秦腔,一会又来眉胡转线腔,唱着唱着又嘎然而止,停下了车,挥手叫我到他的车上,他大声嚷到“不用管,牛灵的很,会自觉跟上来的”。
我上了他的车,大伯一下就将我搂在怀里,黑灵尾随其后,从大伯言谈的脸上留露出了几丝掩饰不住的伤感,他把目光从疑视的远山慢慢拉回说道:“你那妈昨晚听说我和你要进山拉洋芋种子又是一痛悲伤”,没等我问出口,他摸摸我的头,目光又推到了远方的山岭。
开始讲述一个故事:六零年闹饥荒,家里人口多,有金子也买不到粮食,我的外公在山里的朋友家弄到一笼发了芽的洋芋,给我家送来了半笼,我们姐弟几个顾不上弄熟就抢着几肯起来了,父亲把笼提到一边说,不能这样,要省着吃,就在那天夜里父亲把洋芋分了一半要送给相隔十多里路和他在五六年一起参加西藏康巴平叛的战友家去,这位战友在战斗中为了掩护父亲失去了一支胳膊,炸瞎了左眼成了残疾,那天晚上天很黑,爷爷劝他明天再送去,父亲硬是不肯,说饥饿难忍,早比迟好,执意出了家门,那晚下雨路滑不料掉到s深沟,摔断了腿,他强忍着剧痛,一点点从沟里爬了上来,手里始终没有丢弃装洋芋的包,硬是托着断腿把洋芋送到断食几天的战友家。从那以后,本身就曾在战斗中负过伤,又添新伤,没钱医治再加饥饿,不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父亲死后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生活陷入艰难,父亲的战友带着女儿多次到家要把女儿许陪给我,永结世代之好,那个战友的女儿后来...后来,我猛然一回头
“哎呀”后面的牛车咋没有跟上,在百十米以外的地方停下了,我跳下前车跑了过去,发现在牛前几米向路中间有西条口袋,一看是前车上因路颠而掉下来的,黑灵就因此而停车不走,我拾起回袋后,黑灵加快脚步快速就赶上了前车,我心想这黑灵还真的“灵”的不一般。
我让大伯继续说未完的故事他摇头说“算了吧!快进山了。”到了个山岔口,大伯指着山坳:“这就是黄龙山进出的关则口,准备进山。”
崎岖的山路让我谨慎慢行,只有前后传递着呼应声。第二天早上一边喂牛,一边开始向口袋和麻袋子里装洋芋,装了满满的两架子车,然后用绳勒好,待牛吃好后我们开始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