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高中的时候我认识了Z某。Z某是属于那种在人群中很好辨认的,笔直的身姿,清爽的发型,俊逸的外表,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明明应该是嬉笑怒骂的年纪,偏偏不苟言笑、故作深沉,讨厌极了。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校运动会上,惊鸿一瞥,便在我心中扎了根。谁能想到面容冷峻的少年笑起来颊边有两个酒窝?我更没想到,这根植得那样深,风吹雨打撼不动半分。
后来再遇我已“不记得”他了,好友提醒我才恍恍惚惚忆起那个挺拔少年。经过容易的牵线搭桥,我有了Z某的联系方式,在偷偷使用手机的高中qq是时髦的聊天工具。我们成了网友。
我和Z某算是聊得来的网友,我们约好了见面。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我们聊得来,性格有些相似,同样的骄傲与倔强,这点简直像同卵双生子,该死的相像。可是我们只成了点头之交,如果那算朋友的话,我想我是Z某的朋友。
我们聊了很久的天,像是成了习惯。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风花雪月,下一步该是谈恋爱了吧。那么年少的时光谁会计较谁多付出一点,都以为感情是收放自如,绵延不绝的吧。
我没有等到Z某的告白,亦未曾将我最想说的话说出口。我们仍是朋友。
对了,某一天,Z某有女朋友了呢。
第二天
Z某的女朋友我也认识,是给我们牵线的同学。因为我和Z某的网友关系,他们也经常聊起我,这是Z某的女朋友告诉我的。
果然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求不来。
“Z,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呢,真好。”
“嗯。”
后来我们就不聊天了,我们不是网友了,连点头之交也不是了。不用看我,毕竟我没带眼镜,看不清你的眼神。我们应该算是曾经是朋友。
偶遇过Z某几次,没打招呼,目光也没停留。高中毕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见过Z先生,因为突然想到若不是自己假装不经意,怎能凑巧在他常去的地方见到他?有一天,终于发现自己很可耻,所以再也没遇见他。
在我梦想长发及腰的夏季,一声“茄子”给我的高中生活拉上了帷幕。照片中的我头发刚及肩,眼神涣散,想起了我心中白马非马的少年。
对了,听说Z某和他女朋友分手好久了。他会去哪里?
第三天
我来到了社会预科班——璀璨绚烂的大学。高中毕业让曾经亲密的同学各奔东西,很难再见一面。听说Z某考得不理想,复读了。我在用数学中的概率来推算他可能去的城市,来了A城,他却还在B地。
第二年的夏季,我又联系了他。假装随意的口吻,客套地寒暄。
“你报了哪儿的学校?”“C城”
“你没在咱高中复读啊?”“嗯,在X中。”
你告诉过我你在母校复读呢,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你可能忘了吧。
我想去你的城市看看你,可我没有勇气。
“听说C城很美。”
“听说你们学校很漂亮呢。”
“听说你们专业男生很多。”
听说你没有女朋友,我去看你好不好?
再听到他的消息是朋友无意中提到的:他又有女朋友了。
曾在他的朋友圈看到过他女朋友的照片。真好,是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女孩子,和我正好是相反的类型。
第四天
毕业后,我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独自一人。我很开心,这是我少年时梦想来的地方,当时因种种原因没来的地方。
我想家了,这里离家那么远,离C城那么远。他肯定不会来这里,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过年的时候,我选择了坐飞机,转火车回家。因为正好能路过他在的城市,没准我们能遇到呢。
我回了家,没遇到他,我没有理由同他说话。
第五天
我去了A城,我上大学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有老同学,旧朋友。是啊,我开始变得念旧,怕孤独了。我不小了,不能再流浪了,那么回到离家近的城市是不错的选择。
朝九晚五的工作,无波无澜的人生,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无聊。
他应该还在C城吧,也许会在那安家、立业、娶妻、生子。
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多年前,Z某对我说的一句话:你应该多笑笑,看上去傻傻的。
第六天
父母开始催我结婚。我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结婚?家里开始安排相亲,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只因为我既不漂亮又不贤良还“故作清高”。
一个下雨天,我遇到了Z先生,是和Z某同姓的先生。他谦逊、温润、成熟、体贴……符合所有女孩子对白马王子的想象。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他怎会看中我,当我问起时,他只是狡黠地笑了一下,“那么大的雨,你没有雨伞,居然抬头看天,笑得心事重重,让我觉得我得把这傻子领回家。”
我们谈得来,似乎可以谈婚论嫁。对了,他笑起来脸上也有两个小酒窝。可是我们没能结婚。
听说Z某和未婚妻因为某些事闹掰了。
第七天
我来了C城,这个我无数次想来一直没来的地方,我终于实现了我年少时期的英雄梦想。
我见到了Z某,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欢迎啊。”Z某静默了一会儿,说:“我曾一直盼着你能来。可你真来了,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Z某还是和那个女孩结婚了,因为他说婚姻不就是两个人互相妥协么,不能太倔强。
今年,我29岁,我和Z某不再是朋友。我过得很好,父母健康,工作稳定,还有一个自己贷款买的的小房子,闲暇时也会和二三好友小聚。我只差对我十六岁喜欢上的男孩子说声我喜欢你。
Z某某,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