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不是真名字，只是我臆想的名字。王莹是个单纯可爱又善良的女孩，我却让她伤心，流尽了泪。

　　那应该是2000年春夏之交的事情，那时我已和李子在一起。那年李子在南京江苏教育学院念专升本，我还在家乡实小教书。我因为负责学校电教工作，写过一篇电教论文，就被派到海安去参加南通全市的电教会议。到会场一看，就是几个大妈、大叔级别的人物在台上单调地读读论文，其他人在下面打瞌睡。

　　会议冗长，要连续开三四天。我们几个来自南通不同县市的年轻人，耐不住寂寞，闹腾着出去玩。其中就有王莹，她来自久隆的一所学校，可算我的启东老乡。她似乎刚从师范毕业，举手投足都显得稚嫩，目光怯生生的，经常用仰慕的表情看我这个前辈眉飞色舞，夸夸其谈。中师刚毕业的小女孩，只有十八九岁吧，而我已经是二十六岁的大哥哥了。

　　老实说王莹并不太漂亮，但是非常可爱。衣着简朴，鸭蛋脸，鼻翼两边的脸上有几个小小的褐色雀斑。我特别喜欢逗她笑，看她羞怯的模样，掩着嘴，嘴角弯弯成了月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身形，走起路来，马尾辫活泼地左右一甩一甩，这些都让我想起中学时代喜欢过的女孩。

　　会议期间，我带着王莹她们三四个人，在海安城中到处乱窜，跑去好几个公园玩，玩得非常尽兴。我们住的旅馆的小保安似乎看上了与我们同行的一个妹子，紧缠着不放，还借来了朋友的轿车，带我们去城里兜风。夜晚的大排档，小保安请客。我们把酒言欢，啤酒一杯一杯下肚。飘飘然中，我们无话不说，似乎成了生死之交。其实几天前，我们还素不相识，但被温柔的月光逗弄和火热的酒精麻醉，年轻的心很容易迅速接近。

　　“我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吧”，借着酒意和夜色的掩护，王莹大胆起身给我敬酒。她一手端着满满的酒杯，一手指着我，口气那么豪爽，一点都没其他女孩的矫揉造作。

　　看着她仰面朝天，像好汉般将整杯酒倒入口中，呛得喷了出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站起来，抓起酒瓶仰头咕噜噜灌完了一瓶酒。在女孩子面前，男孩怎能示弱呢？

　　“好！好！好！”王莹似乎酒喝多了，面孔、眼皮、耳朵都红了，夸张地朝我高高翘起了大拇指，一叠声地称赞我，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记得喝完酒，夜已很深了，王莹她们回各自房间休息，我和小保安在大厅休息醒酒。组委会安排的这个小旅店，地处偏僻，破破烂烂，条件极差。我无聊地随手拿墙上挂着的旅客留言本看看，有一页居然写着“要开水没开水，要空调没空调，要小姐没小姐”，我笑得肚子疼，直揉肚子。小保安看了也忍不住了，哼哼笑着将这个留言撕了下来。

　　可能晚上大排档上吹了风，加之喝多了酒，吃坏了肚子，半夜王莹身体严重不适，上吐下泻，发起了高热。午夜已过，人生地不熟，她隔壁的女生来找我们这些楼上的男生想想办法。我赶紧去了王莹的房间，摸她的额头，火一样烫。她嘴角紧抿着，显得非常痛苦。我急着要搀扶她去医院，她说刚吐过，感觉好多了，就这样躺着到天亮算了，不麻烦我了。

　　王莹是单人间，无人陪伴，我连忙飞奔出去买了药，赶到旅社。我把她从被窝中扶起吃药，她只穿着单薄的内衣，不胜娇羞。吃完药，她一翻身赶紧缩进被窝。看她白天玩得那么疯狂，但现在一副楚楚可怜的受苦样子，娇小的身躯紧紧蜷缩在被窝中，脸涨得通红，额头不断渗汗，眼角溢出了痛楚的泪水。我心里充满了怜悯，仿佛她就是我的亲人一样。我用干毛巾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和额头的汗水，又挤了湿毛巾敷在她额头，还把她两边肩膀的被角紧紧塞好，安慰她说：“吃药后，出点汗就好了。”

　　我担心她的身体还有不适，看看手表，离天亮也不远了，就在这房间里呆到天亮吧。我拿出书，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看，看护着她，叮嘱她安心睡觉。毕竟是孤男寡女，我也感觉到有些尴尬，想要返回自己楼上的房间，可又担心她病情反复。就在这样的矛盾心情中，不知不觉晨曦微露。身处异乡僻壤，加之同处一室，深夜密闭的环境，无微不至的照顾，似乎一夜之间迅速拉近了年轻人的情感。

　　拉开窗帘，灿烂的清晨阳光倾泄进房间。我一夜无眠，疲惫地去看王莹。她已睁眼醒来，依然躺着，微笑着，面红耳赤羞涩地眯着眼睛看我。我问她好点了没有，她轻轻“嗯”了一声。我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果然已经退烧了，看来药物确实有效。我背过身，等她穿好衣服，扎好头发，一起出去吃早餐。

　　我习惯性地坐到餐厅角落，她也立即跟过来和我挨坐在一起。这几天每次吃饭，王莹都热情寻找我的位置，和我挨坐在一起说说话。到了中午，王莹谈笑风生了，晚上居然又能兴高采烈盘坐在床头打牌了。虽然会议只有短短的三四天，但王莹几乎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和我无话不谈，似乎已成为我的好友了。

　　坐车回启东时，我们又开心交谈了一路。路上她就邀请我到学校来帮她修电脑。电脑坏了好久，可惜她不会重装系统。这太简单了，我立马就答应了。她下车时，我们依依不舍挥手告别。

　　我回到启东，忙于教学，差点忘记了这事。王莹便打电话一直催我，说：“你可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节假日抽空，我去了久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久隆，事先知道她要请我吃饭，我还特意穿了平常不喜欢穿的西装和皮鞋，打了领带。到久隆镇街头，一下中巴，就看见两个小男孩推着三轮车欢天喜地跑过来，高声嚷着“欢迎，欢迎！”我正纳闷，这才看见后面笑盈盈慢慢跑过来的王莹。王莹看见西装革履的我，眼睛一亮，笑意荡漾。二十多岁的我穿了西服还是蛮英俊的，毕竟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嘛。她自己穿得整洁大方，俨然一个温柔娴静的淑女。

　　这两个男孩一个是她弟弟，另一个是邻居家的小孩。他们一个在前面弓着腰卖力蹬车，另一个在后面喊着口号使劲推车，我和王莹坐在三轮车后面小凳子上。三轮车经过小巷时，狭窄的街道两边站着一些邻人笑眯眯看热闹，眼神仿佛看新婚小夫妻回娘家一般。我和王莹手足无措，有点尴尬地对视一笑。

　　不一会就到王莹家了，原来她家开了一个门面小店，就在久隆镇上，离小车站就几步路，居然还用三轮车来接我。王莹一家非常客气地招待我，菜肴极其丰盛。她的父母和几个邻居，端着酒杯轮番上来敬酒，满面堆笑，说我从县城远道过来帮忙不容易。酒席上王莹一副淑女模样，笑起来都小心翼翼抿着嘴不露牙齿，一点瞧不出在海安饮酒时豪爽的模样。

　　酒足饭饱，我和王莹去了她的学校。节假日的学校，本就寂静无人，她的办公室在学校后部，更加静谧，窗外只有茂密的树叶摇曳。在办公室，王莹挨坐在我身边，我手把手教她怎么制作启动软盘，怎么格式化后重装系统，怎么用ghost软件备份和恢复系统等等。但王莹心思恍恍惚惚，压根不在认真听我讲，只把目光投射到我脸上。她流露出怯生生又灼灼热烈的目光，似乎藏着一点小兔子的胆怯和小狐狸的狡黠。浓浓酒意上来了，我头有点晕沉沉，一阵阵心慌意乱，几乎无法直视她笑意盈盈的目光。我低下头不敢去看她，坐在方凳上歇息。她泡了一杯浓茶给我醒酒，满面晕红，羞涩地双手捧着递到我手里。

　　“谢谢”，我接过茶杯，吹吹，喝了几口。

　　“你的领带和衣领乱了”，不知何时王莹已经悄然绕到我背后，柔声说，“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说着，她身体贴着我的背，双手垂绕到我的胸前，不由分说开始细心整理领带了——慢慢解开，又帮我系好。她摆弄了很长时间，似乎总是不能满意。背部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颈部感觉她纤细的、凉凉的指尖不时轻抚掠过，耳畔听到她微微喘气的气息，吐气如兰，我的心突然安定和沉静下来，掉落到一堆柔软的羽毛中，酥酥的，软软的。

　　还记得初中时，有次傍晚放学后，我在教室帮一个女孩答疑解惑很长时间。她告辞后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返回，感激地出手，帮我整理凌乱的衣领，让我有点惊慌失措却又受宠若惊。女孩子表达似水柔情，总是喜欢这样子吗？我恍恍惚惚中似乎又回到了童年——乡下邻居家的漂亮大姐姐正给我梳头；妈妈正用老虎灶煮玉米，屋檐下玩耍的我，闻到了飘来的那股诱人的香气；大暑天，躺在自家老梧桐树下的竹榻上，闭着眼睛，享受凉风从身上拂过……这些都是童年最让我愉悦的感觉。

　　我回头看了王莹一眼，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胆怯地松开手，低头蜷缩着身体退后几步，羞怯的目光散乱闪烁，脸涨得绯红，眼皮和耳朵都红通通了。按照爱情电影中的情节，这时我应该站起来，走过去，抚摸她的头发、脸庞和耳朵，然后紧紧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和嘴唇。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内心有股强烈的冲动，很想这么做，但是突然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忘记李子了吗？这一下子让我冷静下来。所以我只是看了看她，依然坐着，什么也没做。

　　后面我都忘记说了什么。时间过得那么快，感觉才一瞬间，可窗户上夕阳昏黄温暖的光芒折射了进来，办公室里充满了一种神秘而温馨的气氛，令人沉溺其中，如饮醇酒般美妙。

　　“不在这里吃晚饭吗？远道来一次不容易，吃了晚饭再走吧！”王莹近乎哀求地挽留我，一再问我：“吃了晚饭再走不行吗？”

　　我却急切告辞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去过久隆。我知道我无法再去久隆，面对十八九岁小女孩缱绻缠绵的柔情，我担心下一次无法控制内心的强烈冲动。我不敢想象，也不敢问自己——如果我回头看时，王莹不胆怯松手后退，而是双手从背后紧紧绕住我，我能拒绝吗？

　　我和王莹从此再没见过面。她常常提及要来汇龙镇实小看我，请教我一些学习的问题，我都叫她不要来。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很听我的话，于是就不断打电话向我求助。每次我都耐心地电话指导她安装电脑系统，给她解答各种学习上的困惑，不断鼓励她好好自学。

　　第二年我考上南师大研究生，我们还保持着电话联系。她多次小心翼翼表示担心，觉得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又很笨，我教过她好多次了，可她还是连电脑操作系统都不会装，怕我看不起她。又说我考上研究生了，而她只是中师毕业生，我不会再理睬她了。

　　但我表示很珍惜彼此真挚的情谊，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在南师大，我还给她寄了不少参考书，因为她说要努力向我学习，先参加本科自考，然后考研去大城市的大学读书，见见世面，不想在小疙瘩地方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的教师，老死在那里。

　　我不断激励她，甚至还把沉甸甸的八大册《陆游集》从南师大图书馆借出来，寄送给她，只因为她偶然提起想看看陆游的诗词，想要写写相关的文章。我不知道她一个教数学的，为什么会突然喜欢千百年前古人的文学作品？问过她，她笑着不肯说。可能是我偶然告诉过她，我是研究古代文学的，所以她情不自禁爱屋及乌，也对古代文学产生了兴趣？

　　我开始在南师大的学习后，王莹往往不分场合打电话给我，经常深更半夜还打过来，把我惊醒。问她有什么事情吗？她却只是不断吃吃地笑，用很小很小的声音羞怯地说：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半夜了，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只想着我。突然忆起我的声音很好听，就忍不住拿起床头电话打给我。她说只想听听我的声音，让我给她说一声晚安，然后她才能安心睡着。

　　我多次告诉她，我前两年已经有女朋友李子了，让她安安心心快点睡觉，不要胡思乱想了。她似乎听而不闻，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我劝她：你一个小姑娘，应该好好自学，认认真真看书，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老半夜打电话。争取这几年早日考完本科自考，以后考研来南京念书。如果那时我还在南京继续读博的话，我俩可以一起逛逛南师大校园、吃吃饭什么的。

　　我对她说，南师大的桂花开的时候，香气氤氤氲氲，飘满整个校园。这香气难以描绘，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那么浓烈，沁人心脾，在整个校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

　　我铺叙香气的美好，是希望激发她学习的积极性，使她努力上进。就像当年在通师学习，王老师给我们描绘大学学习环境的优美，激发了我们进取的渴望一样。王莹渴求上进，我很欣赏她这一点，因此希望能尽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帮助她，把她往上提拉，最好也能考上研究生，改变命运，此外没有其他的念头。

　　她呆呆地听我描绘，听得那么痴迷，一言不发。我描述完了，她还长久地默不作声。我问她，她才幽幽地说：“万一以后我老考不上呢？你会不会瞧不起我？是不是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我安慰她：“我是很念旧的人，你考不上，我会看轻你吗？也一样欢迎你来南京玩啊，来看看我，到时我请你去大饭店吃饭！”

　　她很小声地说：“我很笨的。要是总考不上，那时你肯定就会不理我了。”

　　我说：“怎么会呢？我把你当成故人。故人不是普通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决不会因为你考不上大学不理你的，别想多啦！”

　　因为我常叮嘱她静下心好好自学，不要没事经常打电话给我。所以有时候，她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却一声不吭。我连声问：“你是谁？你是谁啊？”

　　她一直不吱声，话筒里只传来女孩子若有若无的娇弱的喘气声，似乎在竭力抑制自己，在无声地哭泣，很痛苦很难受。我心里雪亮，知道一定是她，百感交集，却无言以对，无言相劝，只能呆呆地站着，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也一言不发，一直听着她细若游丝的呼吸声。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我们两人就这样打着几乎静默无声的电话，满腹心事，彼此心思百转千回。久久之后，“嘟嘟嘟”，她终于挂断了。

　　那次在她学校办公室里，从她看我的眼神和满脸晕红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得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现在我愈加确信她已经走火入魔，病入膏肓了，但怕她伤心绝望，不敢回打电话劝她。莫名其妙地，非常可耻地，我居然很享受女孩子为我病入膏肓的感觉，始终不愿意因此割断和她的联系，反而依然照顾她。

　　那时李子已经和我住在一起，快要领证了。我假期回老家时，王莹也如影随形地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半夜李子接到女孩子的电话，大为反感，不停责备我，和我大吵了一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很痛苦地决定了。我给王莹打电话，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我今后要和她断绝一切联系。

　　她很吃惊，哭泣着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因为李子比你先到，我的心里不能同时容下两个人，而且李子早已经把自己托付给了我，我发了誓不辜负她。我本来想吟诵“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诗句，但是觉得这样文绉绉的很可笑，她也未必能听得明白。而且这样不够干脆决断，可能还有藕断丝连。我终于狠狠心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幻想。

　　她痛哭说：“那我在海安生病，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不如让我那时死了算了！”

　　我无言以对，终于违心地说：“我那是怜悯，不是喜欢。我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她不说话了，只有撕心裂肺的哭泣。

　　砸下电话，我心情糟透了，胸口间似有硬物哽住了，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深深的尖锐痛苦。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体会到，原来心理的疼痛真的就像肉体的创伤一样，那样真切，那样锐利！我猛一后仰，瘫倒在床上，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用力按摩、捶打胸口也难以舒解那种痛苦。

　　我知道那种伤害的痛苦，曾经有人那么无情伤害我，现在我却无情伤害他人。这个世界真的需要这样残酷吗？我很想去爱她，但却无能为力，我实在是分身乏术！良知告诉我不能同时爱两个人，爱一个人就要坚守承诺。是我错了吗？我没错。那么是王莹错了吗？她也没错。谁都没错，那就是命运播弄了我们。我仿佛看到命运又在恶毒地嘲笑我——

　　茫然仰首苍天

　　谁人躲藏在背后……

　　原来每点温馨每点欢欣每个梦

　　随缘荡尽没一分可强求

　　回头看这一生

　　人如飞虫堕网内

　　恨的苦的须承受

　　你你我我随缘曾邂逅

　　笑笑喊喊想起总荒谬

　　进进退退如何能永久

　　冷冷暖暖都必须承受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没有遇见过王莹，也不希望遇见她。我将与她有关的故事打包放在心底深处，上面贴了一个封条，写着“对不起”。当年分别那么仓促，我忘记告诉她，我们的认识是由于命运的无情播弄，希望我永远消失在你的回忆里，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找到你的心上人。我会默默祝福，永远珍藏这段情谊。

　　（2015年1月7日定稿，2015年9月16日再次修改）

　　（男）

　　你的心灵这样美好 给我带来无限温暖

　　如果是我伤害了你 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我还请你从今以后 完完全全把我遗忘

　　希望你珍惜自己 找到你的爱人

　　（女）

　　我爱笑 也爱流泪 我爱闹又任性

　　只是自从和你在一起 温暖滋润我心里

　　还有多少时候 我能得到你的爱

　　还有多少时候 我能活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