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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一基友,姓丁,两只眼睛状若铜铃,因此人送外号“大眼”。
大眼这人,小三十年纪,爱说爱闹,生性洒脱,前些年老爹退居二线,他子承父业,开着一家鲶鱼火锅店,天天杀鱼宰鱼,每年被他祸祸的鲶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为啥单单是鲶鱼火锅?这里面颇有门道,据大眼秘密透露,鲶鱼肉厚,刺儿少,最关键的还是便宜,要不你拿蓝旗金枪鱼试试,分分钟让你关门大吉……
我们一帮狐朋狗友对社会没啥贡献,有事儿没事儿就爱聚在一块儿胡吃海塞,因他开店方便,下处多以他家为主,然而,别说是鲶鱼,就算是山珍海味,常吃也会烦啊!
有天我们攒局,众人一致决定出去找家特色餐馆去吃,哪怕是路边小摊也行啊,为的就是个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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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某友推荐了一家农家乐,说是味道不错,是夜,众人来此聚首。
也是现在人生活条件好,一个个都把嘴给养刁了,看到花花绿绿的菜单上不是炒鸡炖鹅,就是萝卜白菜,顿时没了兴致。还是大眼目光犀利,他一眼就发现了新大陆,指着菜单上一道名为“红烧清江鱼”的菜品就下了命令。
“啊呀,老板,来这个,我这杀了三十年鱼,还真没听说过啥是清江鱼!”大眼兴冲冲地对老板说道。
大伙儿一听,瞬间也来了兴致,大眼都没见过的鱼,我们自然更没见过,且不管它贵得离谱,必定要尝一尝鲜。
老板爽快地答应了之后,便安排后厨准备去了。
话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催促了好几番之后,我们的清江鱼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被端上桌来!啊呀呀,色香味俱全,这是鱼么,不,不是,这就是一个刚刚出浴的大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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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图新鲜么!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捉起筷子就往上戳,大眼更是撸起袖子,一骑绝尘。
大眼抢的时候喜滋滋,但是肉到嘴里,便纳了闷,这味儿太熟了,“啊呀,这不就是鲶鱼么?”他当时便狐疑,怕自己错了,又夹起一筷子,细品一番,必是鲶鱼无疑了!
大眼是性情中人嘛!当即一拍桌子,借着酒劲儿,“嗷……”一嗓子,便喊来老板发难,“老板,你这不蒙人么?这明明就是鲶鱼,哪里是什么清江鱼啊?”
老板懵了,心里嘀咕着,怕是遇上行家了,忙给大眼赔不是:“您别着急,我们这就是清江鱼啊!”
“唬我呢!我要验货。”大眼怒气冲冲地说。
老板只好战战兢兢地带他到鱼池这边来,我们一众人等紧紧跟着,生怕他们两个掐起来。
到了鱼池前,老板胖手一指:“呶,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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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二话不说,抄起网子来,猛地向下一戳,然后轻松一提,一条黑不溜秋的大鱼便在网兜里不住地乱跳。
大眼贴近了看,和那鱼“大眼瞪小眼”,那鱼自然是不认识他,他却对那鱼熟得不能再熟,大扁头,细身子,嘴上八字胡,浑身黑不溜秋,可不就是鲶鱼么?
“老板,这不就是鲶鱼么?俺这开了这么多年鲶鱼火锅,杀了这么多年鲶鱼,会不认得鲶鱼?笑话!你看看,这哪里是什么清江鱼!”大眼逼问着,
“啊呀,谁说不是呢!刚来送货的时候,我也觉得是鲶鱼,可是人家送货的说这是清江鱼,比鲶鱼肉细,好吃!”老板憨憨地摸着油光锃亮的后脑勺,不知所措。
众人怕扫了兴,忙拉着他回来。
草草吃完,夜风微凉,我不禁感叹,古有挂羊头卖狗肉,今有鲶鱼变清江,不变的是材料,提升的却是身价,突然想起赵丽蓉老师多年前的小品《打工奇遇》“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其实就是那个二锅头,兑的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