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往事如梦

周晓南感觉自己就像在梦中一样，这是真的吗？站在面前的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就是他的亲爱的姐姐吗？

“姐，我怎么觉得自己在做梦啊！”他天真地带着泪笑着说。

“傻弟弟，还是老样子。”姐姐小芊拧了他耳朵一下。

她的这个令人熟悉的动作自然而然，她的手还没有离开晓南的耳朵，两人不约而同愣住了。小时候，晓南长了一对有点招风的大耳朵，姐姐就总爱拧他耳朵，她说他的耳朵肉乎乎的，拧着很舒服。等他们都长大以后，小芊依旧改不了这个习惯，当晓南考试考了一百分，她就拧拧晓南的耳朵说：姐给你买好吃的。有时候晓南会和姐姐说他想离开这个家，觉得在家里很委屈，姐姐就会沉默一会儿，然后轻轻拧他耳朵一下说：那就好好学习吧。

现在，九年以后，小芊还是习惯的来拧晓南的耳朵，许多往事便随着这一拧瞬间涌上俩人心头。

小芊兄弟姐妹四个，彼此相差年龄都比较大。晓南和姐姐小芊差六岁，他又比弟弟晓北和妹妹小妍大了四岁，所以从他记事起就是姐姐的跟屁虫，等他再大一些，又要照顾更小的弟妹。父亲母亲老是忙忙碌碌，就没见他们闲下来过。除了上班，爸爸在离家不远的河边开荒种地，那时候他们住的小镇上，很多人家都自己开一片地，种些玉米、向日葵和豆角茄子什么的，也没人管。

在晓南映象中，姐姐非常能干，她读小学的时候就骑着二八大自行车到十多里外的农村菜地里捡菜叶子，捡满满一麻袋捆在车后座上，然后再骑回来。她坐在座子上，脚才刚刚够着脚蹬子，还要爬坡过坎。但是她好像都能驾驭。秋天的时候，每星期都会去一次，只为了给家里那些猪、鸡和兔子预备冬天的食物。再大一些，她干的活几乎超过了母亲。母亲身体不好，休息不够或者干活多了就全身浮肿，几天下不来床。于是小芊除了上学就是干活，甚至没时间和同学出去玩。但是她很聪明，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后来就考上了大学。

整个小镇其实就是一个大型钢铁企业，全镇上的人几乎都和钢厂有关，就连街道和房屋都深深烙上了钢城的影子，小镇上空一年四季飘着各种颜色的浓烟，新修的马路过不了多久就到处是坑，因为上面天天跑的是拉钢材拉铁水拉铁矿石的大车，从来没有见道路干净过，下了雨，地上流的是红褐色的泥水。

但是，那里是晓南的故乡。离家在外，他慢慢消除了对那个家的冷漠，虽说不想回去，但是不代表那里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家。

何况，家于晓南并非没有温暖。

他不清楚为什么父母那么讨厌他，母亲毕竟是女人，她本身又是个善良的女人，虽然晓南能感到她对自己的忽略，但是吃的穿的也不会短了他什么。父亲就不同了，他几乎没有对晓南笑过，甚至他学习越好父亲的脸越阴沉。

晓南十多岁就必须做一大家子的饭，每天早晨必须给一口大缸挑满水，放学后要到自家开的地里帮着浇水摘菜。他真的很委屈，甚至嫉妒，因为父亲并不是不笑，他把笑都给了晓北小妍。

不过，在那些岁月里，姐姐小芊给他的爱让他终身难忘。也只有在家里看到姐姐，他才觉得踏实和温暖。姐姐不仅总逗他开心，帮他学习，还悄悄给他买好吃的。晓南知道，姐姐给他买吃的的钱都是自己平时一分两分省下来的。

我的亲爱的姐姐啊，是你，让我对我的家，对那个遥远的小镇充满了心酸而温馨的回忆。

……

“你看看你们俩，好多年不见了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哭啊？”阿香的话语把两人从遥远的回忆拉了回来。

雪梅也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高兴地问：“晓南这是你姐姐吗？姐姐你真漂亮。”

小芊姐姐掏出纸巾递给晓南一片，自己拭去脸上的泪痕。她对别人的夸赞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礼貌地笑着对雪梅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这时候，晓南才顾上和阿香打招呼，他看到她就想起前年的冒昧，不好意思地向她伸出手去。

阿香没怎么变样，还是一身新潮的打扮，脸上敷着淡淡的妆容。和小芊姐站在一起，她是另一种美，小芊浑身透着高贵范儿，而阿香更显淳朴清新。那么雪莲呢？她的美又不一样，也许和年龄有关，雪莲从不化妆，青春健康的气息却脱颖而出。反正他们三个要是一起走在大街上，那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

晓南不自觉把三人放在一起比较，又暗暗为自己把他们三人放在一起比较而羞愧，连忙掩饰地说：“我们继续走吧？一边走一边聊，啊哈！真是想说的太多了，都不知从哪里说起了。对了阿香，你怎么和我姐认识啊！”

“你们姐弟俩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回去好好说，至于我俩的事也慢慢聊，我还是先给介绍一下吧。”阿香说。不知为什么，晓南现在平静下来以后总觉得阿香的表情怪怪的，挺不自然。

她接着说：“小芊姐，这就是雪梅，这位是雪梅的妹妹姚雪莲。”

小芊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她冲雪梅姐妹笑着点点头。

雪莲大方地走过去，脆生生地喊道：“小芊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