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好大呀!二楼平台上的铁皮,被风吹得“咣咣”的响。我异常讨厌这声音,不知为何, 深夜里这么大的动静,常常给我寂静的孤独。
我常常在深夜里醒来,闭着眼睛使劲地听。我说我听见了列车远去和汽笛声,没人相信我。我不知我为什么要努力地听,而听到那一声远去的长鸣,心里却又会无法抑制的悲凉。我知道那种悲伤其实是源自一种思念,所有的,我的亲人,逝去的时光,迷茫的现实,都会因思念而泪流满面,然后又深深地迷惘。
今天好累。
我去排查了摄像头。为什么幼稚的要去做这种事呢?我走在路上都昏昏然。意想不到的是,如今摄像头多的让人瞠目,我平时真的不知道,我们原来生活得这样无所遁形。
早晨出门时,我是跃跃欲试的。可我渐渐地惊呆了,渐渐地恐慌,忽然间,有一种马上要被示众的惊恐。似乎,世界之大,已没有我容身之处了。昨天那种坦然无影无踪了,这么多监控,那么接下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就像个通缉犯,看到张贴在各个小区门口,那双穿着鞋的我的脚,我装着若无其事地站在人群中,平静地随声附和着。
带着疲惫和莫名地忧烦,打开了电脑。
“被监控拍到了。”我发出这句时,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竟然迷蒙了。我像一个受尽了委屈无处倾吐的孩子,不知为何脆弱的仿佛生命即将终止。为什么要跟他说出这句话,此时此刻,我就是想说出这句,我为我无处倾诉而潸然。陡然有一种不知如何生存的困惑。就好像,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又无处可去,不知归途的样子。
把心事寄托于虚空的网络,这也许不应该是我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可我胸口憋闷着,眼前就是一个树洞。
屏幕一闪。“脸?”
这到底在跟什么人对话?为什么就会有这样一个人,就相信我说的话呢?他不问原因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脚。”
“没事。”
我对着电脑,反光出自己的笑脸。我的确是笑了,其实我也侥幸没事,为什么知道没事还要跟他说一声,难道就为这一句安慰吗?他又为何给我如此坚定的两个字?
“你排查了?”
我下意识地四下瞟了一眼,仿佛他就藏在哪个角落,正在看着我。“嗯!”我直接坦白了,他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我不妨直接说出来。
“你可以升个高度。”
我瞬间又无语了。什么人呀,竟会如此天马行空地出了这样的主意。我又不是什么飞行器,我要上升什么样的高度,才能躲避监控的覆盖呢?
“雷达!”我是懊恼,赌气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雷达系统到底能监测到什么,就是忽然一闪之念,觉得我会闯入另一个监控体系。茫茫空间,是不是什么都尽在掌控。
“当鸟群被雷达照射并形成回波的时候,回波面积相较于普通飞行器是非常微小的,目标信息一般不专门作要求的计算机系统则会自动过滤。”
我去!真是见鬼了!我是比鸟大的飞行器好不?
这时电话响了。
“哪位?”
“肖姐。”
“哪……位?”我快速地搜寻这个声音。“魏静之?”我脱口而出。
“真是荣幸之至,肖姐还记得我。”对方似乎很兴奋。
“魏主任有事吗?”
“叫名字就好。其实关于你神经性呕吐的事情……”
他还没说完,我忽然一阵反胃,捂着嘴跑进卫生间。好一阵,才忍住翻腾,发现电话还没有挂掉。
“肖姐,肖姐!”他急切地喊道。
“你……你是来提醒我吐的吗?我都好几天不吐了。”我气急败坏地嚷道,胃里还是不舒服。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如果你没问题了,是不会这样的,我希望你有时间,来一趟。”
“去心理咨询?算了吧!”真不想与之纠缠。医院那个地方我不想去,魏静之,更是我不想再接触的人,觉得在他面前,更是没有秘密可言。不知他还在说些什么,我果断地挂了电话。这个魏静之,再也不想与之纠缠了。
忽然的呕吐,所有令我恶心的东西都快速闪现了。
我使劲地镇定自己,好想去小酒馆喝一杯。
想起公园墙外那个胡同。一条长长的绿化带,杨树一直延绵到植物园。旁边是一个弃管的小区,和至今没有开发的平房区。植物园再往前就是高速路口。
不知为什么?今天排查监控摄像头,第一感觉就是,再想悠悠哉哉去小酒馆,好像不会那么容易了,因而觉得很失落。我觉得我现在,唯一能让我心情惬意安然的,只有那个小酒馆了。没人在意我是谁,没人关心谁与谁。
尽管表面上我还是我,没有任何异常。可是,潜意识里,我知道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就像被人植入了跟踪器或者窃听器,别人不知道,自己则无比煎熬与忐忑。仿佛身上绑着一个遥控炸弹,随时都会被引爆。
那种所谓的心灵感应,是控制飞行与飘移,但我仍然在无法掌控下升起,这才是我不敢白天随意出行的主要原因,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