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甜芦粟


甜芦粟

甜芦粟,是上海方言的说法。在东北喜欢称之为“甜秆”或“甜高粱”,或许这种说法更实在,符合北方人的性格,直接明了的说出了它的本质。甜芦粟是甜的,和高粱差不多。而上海人讲的甜芦粟,芦粟是啥东西啊?一脸的茫然,这是新东西吗?但我还是喜欢上海的叫法,有一种古义,芦粟。

在水果饮料不见踪影的年代,芦粟可是夏秋季节人们的最爱。忙活了一天,吃完晚饭,坐在门前开始吃芦粟,那甜丝丝沁入心脾的感觉如同干渴的人喝上一杯冷饮,但喝冷饮就是为了解渴,可没有吃芦粟那种悠闲。一家人围在装有家庭主妇切段芦粟的篮子边,边吃边说着家常,那氛围怎可与喝可乐相比?

芦粟,外观长相与高粱很像,本来它们就是表亲,有着同样的穗,到了夏秋也会变色,由棕色变成黑色。棕色时往往被称为花籽芦粟,在放暑假的孩子眼里那就可以攀折吃甜芦粟了。但往往在这时候会打眼,毕竟小孩子经验不足,错把高粱当成芦粟,咬去外皮里面硬不说,还干涩无比,怎能和松脆多汁的芦粟相比?

其实那时高粱作为粮食或饲料,往往是大片种植,而甜芦粟往往种在田埂边,像护卫的哨兵,多的会成排,少的也就零星几株守护着庄稼。种在田埂边,也为干活的人给予便利,你渴了可以攀折一根随时享用,也是一举两得。

但是小孩子往往会等不及芦粟花籽,就开始偷偷攀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把它连根拔起,可没那么容易。小孩子毕竟力气小,有时好不容易拔出来了,因为特别用劲难免会摔一跤。更多的时候就是干脆折断一半,单独拿走上段。为了解馋,无所不用其极啊。但可惜的是那还没花籽的甜芦粟的上段,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甜味道,汁水淡而无味,白白糟蹋。

好不容易等到花籽,用刀砍断几根扛回家,掰去芦粟两侧的叶子,用刀按照甜芦粟固有的节子切段,放在篮子里。有时也猴急,不用刀子,直接想用手拗断,往往没把握好着力点,在节子下打折,只看到汁水在折弯处滴下,又断不了,再补一刀。在吃芦粟时,千万要小心,在撕开芦粟皮时千万不要性急。一般先用嘴在甜芦粟的切面上咬开,然后用嘴咬住这一甜芦粟的皮顺势往下拉,这样慢慢的就把整段甜芦粟的外皮全部撕开,这时你就可以大口的咬断甜芦粟,在你的嘴里慢慢咀嚼,等着那渗出的甜汁充盈你的口腔,顺势咽下,那甜丝丝的味道感觉比现在的冷饮甘醇,绝对没有任何的添加剂,真正的纯天然。

有时为了嫌嘴巴咬住往下拉麻烦,就用手扯着甜芦粟的皮往下拉。这时一不小心就会被甜芦粟的皮在你的手上拉出口子,鲜血就会顺着小口子往外渗。这甜芦粟的皮相当锋利,堪比小刀。如今在我的手上还留下当很多道当初吃甜芦粟时留下的疤痕。所以干什么事情不能猴急,慢条斯理的最好。

甜芦粟也不是一定要等到黒籽,其实在穗头花籽时口味最好。一旦真的等到黒籽了,梢头的芦粟反而甜了,尤其是后半段本来应该是最佳的,这时反而有点空心的感觉,里面虽然也有发红的物质,我们当时称之为糖精。口感有点柴,肉质咬起来粗糙不细腻。而且对于农村而言,虽然甜芦粟也是高粱的一种,但是它的穗头产量太低,从来没有人家把甜芦粟的穗头去碾成高粱米的。但不管怎样,甜芦粟也是上下都是宝啊。

芦粟性清凉,能通气利尿,食后能生津止渴,感觉比饮料还好。同时它的穗头虽然不能做高粱米,但是在农村趁它还是花穗的时候,距离穗头一定的高度早早的用镰刀摘下,晾干。干什么呢?做扫帚!这也是一门手艺呢,我也是不经意间向自己的长辈学会如何用甜芦粟的穗头做扫帚。当时农村一般都烧土灶,你吃完甜芦粟后的渣渣,以及撕下的甜芦粟的外皮,晒干后也可以当柴火。掰下的甜芦粟的叶子,可以作为青饲料喂猪。几乎没有浪费的东西,无怪乎在农村几乎每家人家都会在自己责任田的田头地脑种上几株甜芦粟。

如今上海近郊的责任田也基本都被征用,农家也几乎没有啥自留地。每当在街上偶尔看到有叫卖甜芦粟,几块钱一根的,不禁就回想那甜芦粟的美味。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就想起自己由于急吼吼的吃甜芦粟,把自己的手割破了找母亲抹药用布头裹手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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