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读高中时,每次回家的娱乐就是学习、游戏王、下棋。有次姐夫跟我下了三盘棋,我连输三盘。他说德芙你目前赢不了我。
后来上了大学,一年回家一次,虽然许久不下棋,但我已经能赢他一两局。他没说太多,只说了你的阅历增长了。
十三
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力是无法用精确估量的,尤其是在他离开家以前。
13岁以前,我接受着一个完全传统的中式化的教育。每天按时上学回家,不许出去玩,不许有零花钱,规定时间睡觉、起床,看固定的新闻联通,考试只许优不许良。
没有太多玩耍,能做的事只有家务活、看书。小时候看了很多书,不知道格林童话,看的是那些《三国演义》、《海底两万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书,虽然没理解,但喜欢那种一页翻着一页的触感。
我学到的第一堂课很简单,做个好孩子,只要服从和安静,没有玩耍与天真。
13岁那年,家里人相继出去打工。某一天,他们突然给了我一个完全的自由,完全的自力更生。仿佛上帝那道光击中了我一样,我的生活、我的自由开始了重生。于是乎,一整天的游戏机、足球、电视动画,仿佛永远没有厌烦的时候。周末,家里成了附近小孩子的乐园,甚至赌博的聚集地。没有大人监管的世界,踢坏了玻璃没人责怪,不吃饭没人提醒。那时我是自己的主宰,掌握着自己的时间和节奏。
过度的自由带来了很严重的后果,我所说的并不是我们那不断下滑的成绩,而是自由带来的没有营养的日子,没有思想的惯性。这一点给整个人生带来的破坏性没有人觉察到,那时一切都是那么欢乐。
很快,最好的几个朋友还没参加中考就相继退学,去上海打拼。后来回家娶妻生子,一辈子为了生活而活着;一个朋友上了不错的高中、大学,可是对游戏上瘾过度,天天沉迷在各种游戏当中。毕业去了一家游戏公司,混到了三十多岁才开始考虑养家糊口的问题。
13岁的那天,当我姐叮嘱完我之后,转身关上门那一刻,不仅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我的伙伴们。
十几年后,当看到“真正的自由应该是戴着枷锁跳舞”这句话,我的心紧了一下。这是很痛的领悟。
十七
小时候,老师通常会问我们,你们长大想做什么呢?我们学生总是很天真地举举手,说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当航天员...
可惜,这样的场景里我他妈的一次都没经历过。如果可以,坐在这样一个教室里,我也想这么回答。至少这样的教育还没有完全把你当成一个学习的机器,还会问你的梦想是什么。然而现实是,老师要跟你说今天要完成哪些任务,下月要考什么了啊。
在中国某个县城的角落里,缺乏一套严谨的教育流程。在老师面前你只能天天看教科书,完成老师作业,课余时间看闲书,回家看国产动画。因为偷溜去网吧,我知道了什么是电脑,却不了解电脑怎么运作;因为看闲书,我认识了佛罗多·巴金斯、福尔摩斯·夏洛克,却不知道谁创造了他们。
中国教育体制的失败个体!
缺乏深度思考和自我想法,看待某些东西你只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存在。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只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当下或者未来会发生什么。
在图书馆淘书的某一天,无意中在一个书架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互联网的故事传奇,写着阿帕网的发展,以及当年黑客们的传奇,我立即被那些奇怪的名字和故事吸引了,全身上下不能自已。好似我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似的,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高考结束,我顺着这一书架走到那几本书前面,告诉自己非计算机专业不报。在填志愿中,我填了一连串的“软件学院”(这也是无知没有思考的体现,以为软件学院等同计算机)
接下来的日子,正常的日子正常过,只不过种子已经在心里栽下。头一次能感觉自己的头脑在控制自己,自己的人生能顺着自己的想法往前走。
二十三
高考成绩不算理想,离心目中的大学差的很远,但还是挤上了一本,算是满足家人的想法。从小就想逃避自己家的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外省的大学,从南往北,越过长江长城,跑到东北读书。
那时刚到大学,自以为自己的水平被低估了,装清高的要死,一副了不得的样子。结果很简单,班长没选上,还额外被人揍了一顿。
现在回头看看那时候,成绩还算中等,某个社团的二把手,某个部门的负责人,听了不少励志讲课,一身自我良好的感觉。某日从清华北大探访归来,一边自我感觉怀才不遇,一边抱怨自己的舞台不够大。后来在某次智能车比赛中失败了,败的一无是处。看到朋友落泪,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更像loser。你本来就很自卑,装个P啊!
但是装已经装了,你必须把形象保持到底。于是,你这个XX大牛、XXX大神被大家鼓吹的不行。直到你找不到了工作,你开始慌了。当大家毕业时候,我也失业了。大家几乎都去了北京,我选择回南方。那里没有太多的熟人,我可以做我自己的事。
许久以后,当我重新回到母校,重新看到求是这两个字,我涕泪四流。
二十八
从北方跑回南方,短暂时间内没法不适应。不仅原先的熟人,就连天气也是那么陌生。匆忙之中就随便选择了一份在上海某网吧的主管工作。上海一面是繁华的金融都市,另一面是不为人知的金钱活动。在某次警察突击检查,查出地下的赌博据点后,我也为此丢了工作。
后来去了一些地方,换了几份工作,苏州某外包公司程序员,宁波某港口矿石化验员,杭州当一名理发师。随着中国经济发热,创业热的袭来,我也想象自己是风口上的猪,自己找了外包搞创业,结果投入的资金沉了,也没见产品的影子。
28岁那年,我在西藏旅游时候碰到一个故友。他邀请我去他的公司帮忙,公司不大,主要是在线旅游。产品是给普通大众推荐合适的旅游路线,但是开发与运营都进入了瓶颈期。我在西藏的青旅床铺上和他聊了一个晚上后,拍着脑袋说这事我包了。然后凭着一腔热血和对旅游的认识,我们是硬生生地把产品给搞活了。然而在谈到公司未来规划,我与其他合伙人的思路过于不和,一气之下离开了公司。回头想想自己是多么意气用事。
在这过程中,自己也是玩命的折腾,虽然没有看清自己的命运,也貌似也懂了社会是怎么一回事。我没在30岁之前给自己积累一份很大的财富,但触摸到了财富的辛酸苦辣。在社会中,有着一套财富积累的法则。无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必然有一段时间伴随着孤独与冷眼,尤其在各种笑脸与虚伪的城市里。
-- 2015.07.13 14:43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