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霾。那天，很烦。那天，那个女孩......
那天有霾，早在前一天我就知道了，早在前一天心情也就被霾感染了。到了那天看着雾茫茫的世界，真是难掩其烦，可是想着不得不外出处理的手头事情，我又不得不捂了捂口罩，缩了缩脖子，准备往霾里走去。
我所在的地点是市中心的一幢写字楼，20多层的建筑里各色人等都有吧，我一直都很不在意，只是大体有一点点了解。本来就是啊，大家都不认识，每天匆匆忙忙埋头处理不间断的繁杂事物，那有心情去顾及周围的情况。
按了去一楼的电梯，然后看着电梯从19楼慢慢悠悠的一层层下来，想着今天事情的难办程度，我被霾感染的心情亦发严重起来，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毫无生气。
电梯打开，还没等我进入，就看见一位年轻女孩探头出来，长发，白肤，一双眼睛格外漂亮，安静平和的样子很让人舒服，似乎是因为看到我她缩回了头有些羞涩地说：“还以为到一楼了呢？”
“没呢。十二层。”我说着掏出兜里的手机，暗想：大家都一样，电梯里的零散时间不看手机很浪费，到几层都不注意了。
电梯里除了我只有女孩，在我低头还没看清手机的时候，听见女孩说：“大姐，我这衣服还可以吗？”
我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女孩，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白大褂，就是医院里医生护士穿的那种。我想起来楼上好像有什么养生会所，微创美容，按摩什么的，眼前这女孩子一定是在从事这类工作。还有就是我听说这些行业有的老板在一层办公处理日常事物，我想女孩让我审视她的衣服，不用说一定是见她老板去。而且她的声音里明显有几分怯意，想来应该是参加工作不久吧，怕是衣着不得体被老板见笑。
我打量一下女孩的衣服，说实话，女孩的衣服一来肯定不是新的，二来好像那种没洗出底色来一样，多多少少的有些暗色的斑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急于等待我答案的样子，回答这她这么模糊的问题，我也只能含糊其词。
“还行吧。但是你是不是可以把袖口挽上去，那样显得利落。”我看着她两个挽得很不对等的白色袖口说。
“嗯。”女孩温柔地回应，并开始挽起了袖口。
我低头打开微信，还没看两眼，电梯到了一楼，我并没着急，想着随在女孩身后。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女孩又出现了我进电梯时的动作，侧身探头向电梯外望去。再看她的袖口也并没有挽出整齐的样子。
我一闪念，想到女孩手里并没有手机，当然不会因为低头看手机而不知道电梯到几楼，还有她其实一直在努力的注视着我，包括在她怯怯的询问的时候。那么这位女孩一定是眼睛有问题，她应该是盲人？！女孩子是楼上按摩室工作的盲人。我匆忙收起手机。
“噢，对不起，你的视力不太好是吗？”我问道。
“嗯。我眼前总是白茫茫的，我来一楼找蹲式的卫生间。”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担心会弄脏楼上的坐便器。”
“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注意你的眼睛。”我看着女孩。
“没关系。”女孩说着伸手向前摸索着，我去扶住她的手，引领着她朝卫生间走过去。
“谢谢你啊，大姐。”女孩微笑着说，“我真很希望我每次下楼，我的衣服都是很干净的，因为这里都是陌生人，不想让大家看到我脏兮兮的样子，可是我看不清。”
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她的话，好在我已经帮她打开了一间蹲式厕所的小门。
“那我先走了啊。”我转身离开，没听清女孩轻轻地在“谢谢”两字之后又说了些什么。
楼外，街上，霾还在。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我想起女孩说的，她说好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那会不会和此刻我眼前的霾一样呢？应该不一样吧，因为最起码我是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比如我的衣服还算整洁，我不必问路人要答案。也许又有些类似，我竟然没看清让自己染了霾的情绪坏掉一天的心情是多么不值得。
眼睛有些湿润，那个在白茫茫世界里的女孩，应该是十分希望能看得见这霾吧，虽然这可能是她的奢望而矣。不过我可以确信女孩心里一定没有霾，这样的女孩心里那么干净清澈，念念之间没有自己的哀情，怎么会让眼里白茫茫走进心里呢？
那天，有霾，后来，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