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停在秋千上的一只蝴蝶,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扇动翅膀,就飞走了。从此岁月悠长,不见当年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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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还是懵懂的。最早的记忆,是妈妈的歌谣,那温柔了岁月的曲调。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那是我对于母性最早的感知,也是对音乐最初的印象。
后来,当我第一次听到李叔同的《送别》,就知道了那是陪伴了我多年的摇篮曲。
还有一个记忆,是当我躺在婴儿车上时,姥姥轻轻地晃着我的小腿:"长,长,长。"
晃着晃着,我真的长大了,而你也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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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传统的严父形象,我爸爸更像是我的朋友。他闲暇时间常常陪着我玩,也会耐心地听我说话。
他买了几个小皮球,跟我两个人站在房间的两侧,踢来踢去,鼓励着我:"宝宝加油!"。
后来又买了羽毛球、乒乓球、网球,数不尽的乐趣。
下象棋时,爸爸常会让我两个车甚至两个马,可我蠢到无论如何都下不过他。好在,我的五子棋在小学时就已经能和他平手了。
我才刚刚会走时,爸爸就买了儿童自行车给我骑着玩,见我骑得越来越溜,他拆下了后面的两个轱辘,我居然也能骑得有模有样。
那时的我,成了小区院子里的一大奇观。大爷大妈们看到了,纷纷感叹道:"这么小的孩子,就会骑车,厉害呢!"
还有一个傍晚,爸爸玩心大起,骑着摩托车带我去妈妈的药房。他躲在门后,把不到3岁小小的我放在地上,让我跑过去找妈妈。
妈妈在柜台后,看到我进来后,笑嘻嘻地和身边同事说:"这个孩子长得真像我家宝宝。"
见妈妈没理我,我"哇"的一声哭了,妈妈赶紧跑过来抱住我:"可不就是我家宝宝吗,你爸爸躲在哪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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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在小的时候,都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园",不需要多么富丽堂皇。可能只是一个静好的小院,一片草丛,或是一条小河边。
我的乐园,是姥姥家旁边的党校。那里寻常得毫无特色,几块草地,几排高高的水杉树,几个拍集体照用的梯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盛夏酷暑时,姥姥常常叮嘱:"晌午阳光太晒人,想出去玩就等下午吧。"
孩童的玩心岂是烈日能阻挡的,我和表弟趁着大人不注意,跑了出去。出去前还不忘拿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逮到蚂蚱便往里装。
逮蚂蚱可真是个技术活,瞅准它一动不动时,两手飞快上去一捏它两双腿或者翅膀,塞进瓶子里,迅速盖上瓶盖。
现在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看,这件事没什么意义,可是,好玩对于孩童来说就是最大意义。
在那些蝉鸣阵阵的季节里,最爱姥姥熬的绿豆粥,加点糖,滋味可是甘甜爽口。这暑热,便也有了几分甘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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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我是个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一直很弱。所以,大块的时间都是在家里和医院里度过的。
90年代末,21世纪初,娱乐方式还不像现在这么多。没有ipad,一个《猫和老鼠》的vcd光盘就够我看一整天;没有kindle,就看纸质书,《草房子》和《漂来的狗儿》被我翻得书页都烂了,里面的情节到现在都没忘,长大后看什么小说都只一遍,情节反而记不住;没有mp4,就听收音机,一首《红星闪闪放光彩》能让小小的我在床上蹦哒很久。
医院倒是没给我留下太多印象,除了那散不尽的药水味,以及皮试时的疼痛。
回忆是有过滤功能的,滤下生活琐碎和难受的片段,余下的那些都是璀璨动人的宝石。
我曾经以为,这些时光漫长到看不到边,就像我曾经以为,妈妈永远会是二十多岁时的样子,扎着两条麻花辫,见到的人都要感慨:"你年纪这么轻,孩子都会走啦?"
时光会流逝,年轻的姑娘会老去。那些牙牙学语的婴儿,也会长成不动声色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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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第一次听到有孩子这么称呼时,我愣了一下。继而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无论童心如何未泯,在社会上都是大人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每当被这么称呼时,都一脸长辈样子地应着。
代际的更迭,如花一般,一茬一茬地开着。一个人不会永远处在童年期,但是永远有人正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下,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还停在上面。"
蝴蝶飞走了,我们长大了。那些个或是香甜或是酸苦的日子,终究是消逝在了宇宙洪荒里。
就像是,水滴消失在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