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晚自习,闺女兴冲冲地说:“妈妈,你记得那天早上我跟你说'月亮好大'吗?你知道吗?今天听老师说,它是本世纪以来最大的一个月亮呢!”
我想起来了,那天早上我骑车送她上学,月还没有落,突然听她说,妈妈,你看月亮好大呀。我当时只是匆匆瞥一眼,也没太在意,就顾着骑车了。
“老师说,这样的月亮下次得在2034年才出现呢。还好,我没有错过它,我看到了!”女儿兴奋地说。
我百度了一下,果然。
今天(11月14日)晚上,月亮最圆的时刻是21时52分,而月球过近地点的时刻是19时21分,这两个时刻比较接近,故达到了“最大最圆”的视觉效果。这是1948年1月以来距离地球最近的满月,看起来比平时大14%—15%,亮度高20%—30%。如果天气晴好,可谓不容错过,下一次这么大的满月将出现在2034年11月25日。
天文专家解释说,因为月亮围绕地球公转的过程中总是会有“近地点”和“远地点”,当月球处于“近地点”时就有可能发生“超级月亮”,所以这一现象其实是比较常有的。但值得一提的是,11月14日的“超级月亮”运行到近地点后2小时内就会变成满月,因此看起来会比普通的“超级月亮”更大、更亮。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超级月亮”呢。可以说,这几十年里,见过无数个月亮。满月、缺月;皎洁明亮的月、含羞朦胧的月。印象中,最圆最亮的还是儿时的月亮。在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与月亮也是最亲最近的。
在农村长大的七零后,应该都有许多与月亮有关的记忆吧。
月光下的打谷场,是我们的游乐场。晚饭过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到了场上,做那些总也玩不够的游戏。一直玩到妈妈的唤声传来;甚至玩到深夜,起了露水,或者下了霜,才会踏着月色尽兴而归。
后来的后来,长大了,离开了村庄,似乎渐渐地淡忘了她。只是在偶尔的某个时刻,突然发现她依然在陪伴着我。
那天晚上,从城里办事回来,路越走越清冷。无意中抬头,竟然看到了一弯美丽的月。一轮下弦月,静静地挂在苍黑色的空中,亮得那么清澈。我不禁驻足凝望,词穷的我只叹“太美了”。与她相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歌词——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我认定她是寂寞的。我觉得我凝望她时,她也在注视我。我相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喜欢惊羡的目光投向她了吧?城里太亮了,没有纯粹的夜晚;农村的娃夜晚也不需要在野外玩耍了,没有月下的游戏和露天电影了。更主要的是,人们太忙了,没时间和闲情关注她;通讯太发达,再也不需要托她传情了。
曾经,她得到过多少的爱慕、追随与歌咏啊。可以说,浩如烟海的诗词里,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她的身上被赋予太多情感——浓厚乡情、真挚友情、美好爱情……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那些些美丽的诗句一直在唇齿间,那月光下的对酌、月满西楼时的凭窗翘望及月下徘徊的身影……都定格在璀璨凄美的文字里。
曾经,长长的岁月里,她温暖游子的心,慰藉失意的惆怅,安抚离人的千节愁肠……她是文人墨客的知音与女神。而今,只有寂寞相伴了。
也许,这些都不过是我浅薄的揣测罢了。也许,她的阴晴圆缺,不为任何人。她也不属于谁,她是她自己的。人们赋予的,强加的,她不恼不躁,更不会在赞歌里迷失自己。她一如既往地美丽着自己的美丽。
我也一如既往地喜欢着她。只是好久,没有在月下走走了,没有与它静静相对了。
那天,读到简友“八里山人程远河”的《雪夜访河村》,心里满满的嫉妒。对于雪夜访戴的王子猷,月夜寻友的苏东坡,我只是羡慕罢了,因为那都离我很遥远。而唯独知道那简友,在大雪纷飞的夜晚,漫步黄河边,且有人和他一起“癫狂”,顿生嫉妒——嫉妒那份情怀和那份懂得与相伴。
今晚阴,无月。但我知道,月,她在那儿。真的很想出去走走的,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