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东莞繁华的夜色里,神情迷茫,左右张望,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你漂浮于红灯区与流水线之中,行尸走肉,没有方向,像个没有灵魂的边缘人。
我今年去广东打暑假工,被炒了两次,换了三个工厂,我在第一个厂认识了阿宏。
阿宏,29岁,广西玉林人。
有一天,我跟一个厂妹在奶茶店里喝奶茶,旁边有三个染着红、绿、紫色头发的精神小伙,有一个说,“我现在已经跟100多个妹子上过床了。”
我跟阿宏说时,他笑了。
他跟我说,在东莞这种地方,只要你有钱,就会有人跟你上床。要不然你就去那些红灯区,一进一出,100多块就不见了。对于在这边做流水线的人来说,也就一天的工资的事情。
我问阿宏,你去过多少回了?
东莞没有爱情故事,只有做不完的流水线,还有永不打烊的红灯区。这里的男人,很多都是嫖客;这里的女人,很多也都是妓女。
我问阿宏,怎么区分。
在大街上,如果你看到一个穿着鲜艳,打扮妖娆的女人,你就上去问她要微信。如果她给你,那就差不多了。要是不给,那就换下一个,反正过了今天,谁也记不清是谁了。
我在一家做手机数据线的电子厂上班,工位是开机操作员。这边的电子厂大部分都是工作26天,周日休息。周六下班之后,阿宏会请我吃饭。吃完饭之后,一般就骑着共享电车去红灯区逛逛。
红灯区地分布有一定的规律,那些上了年代的瓦房门前总会站着一群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
我们去的时候,逛了一圈,看到了几个30多岁的女人,那些女人正跟一些男人商量着价钱。阿宏跟我说,刚才那几个100块一次,10分钟左右。阿宇想请我一起去,被我婉拒了。
一旁的摩的佬,向着我们按着喇叭,阿宏骑过去。
有没有?”
“有。”
“多少钱?”
“150元一次。”
“贵了。”
“现在外面管着严,就是这个行情了。”
“多少岁的?”
“20多岁,可以带你们先去看看。”
然后,摩的佬骑着电摩在前面带路,我们骑着共享电车跟着,来到了一家宾馆前面。摩的佬说,就在上面,我带你们上去。
阿宏犹豫了,神情凝重地跟我说,像这种情况很危险,上面的情况你不知道。你上去了,不管多丑,不做的话很尴尬,这个其实还好,最怕还是她给你来个仙人跳。最后,我们回宿舍了。
跟阿宏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阿宏也教会了我很多社会的人情世故。那时候,夜宵还有周末吃饭的花销,除了有时候会去我堂姐蹭蹭饭,都是阿宏请的。身无分文的我,靠着阿宏的救济,最终在东莞这座冷漠的城市活了下来。
阿宏每次吃饭都要喝几瓶啤酒,阿宏喝多了,就会吐露心声。
我唯一印象最深的是,他也非常希望在东莞这个城市里,寻找到自己的爱情,一起上下班,一起看遍这人间烟火,一起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明天。每到于此,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眸。37℃的泪水滴入酒里,会泛起浪花,部分浪花会蒸发进入空气中,会凝聚成为一种理想,弥漫在整个东莞乃至广东的空气里,它若隐若现,有时就在你的眼前,却遥不可及。在东莞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每一个打工人都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只是后来爱情少了,人们迫不得已才去了红灯区寻找一夜的爱情。有些人把它当成一种消遣方式,而有些人已把当成了习惯。
茫茫人海当中,你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满怀期待地等着你;你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人驾着七彩祥云,穿越人群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