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记忆

关于秋天的记忆,最深刻的是农忙时收稻子。

当田野里一片金黄之时,我们一家的劳作就开始了。


      我们家里的田不算多,大概有三四亩的样子吧。农活娴熟的一个成人,要把三四亩稻子全部割好并收回家脱粒,可能要忙碌十天半个月,万一天公不作美,稻子来不及全部挑回家那就遭殃了,所以农忙一开始就要全家上阵收割。


       我第一次下田收稻子是几岁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刚开始割稻时,连镰刀也握不像,妈妈在旁边指导了十来分钟,勉强掌握了要领,蹲下来割了几排便觉得累得慌,只能停下来歇歇,但绝对不准偷懒回家。爸妈他们都是半弯着腰割的,那速度是杠杠的,当他们一垄割完时,我还只割了三分之一,姐姐则比我稍快一些。但当回转身看看后面躺在地上的一小堆稻子时,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到将近中午时,我和姐姐会被派会回家喂猪、做午饭。这时直起腰看看,田野里几片金黄几片土黄,间或点缀着一个个戴着草帽劳作的村人,秋风拂过,稻浪起伏,心旷神怡。

      吃完午饭仍然继续劳作,天气晴朗对秋收是好事,可当时在地里割稻那可太煎熬了,真真是挥汗如雨。一块田收割完继续转战另一块田,之前收割的稻子晾晒一两天后便会扎成一小捆一小捆,最后推成一担担挑回家去。

      扎稻是个技巧活,要用旧稻草把稻子捆起来,然后向一个方向扭成旋扎紧,这样就不会散,才能把稻子一捆捆堆起来。刚开始时学时怎么也扭不紧,老是散,而且手被稻草磨得非常痛,练会了戴上手套慢慢就熟练了。扎好稻再晾晒几天就要挑回家了,这便都是爸妈的活了。当全部田里的稻子都割好扎好时,腰便直不起来了,腿脚也酸痛得厉害。

      扎好的稻子挑回家后就堆放在门口的水泥场上等轧机,一个村往往只有一两台轧稻机,一个村几十户人家,每家都要轮流,先收好的先轧,你家轧好了我家轧,当时天气预报不发达,怕下雨也为了让其他人家早点用上经常会在晚上轧稻,小孩子们最大的乐趣便是晚上轧稻(脱粒),家里人少还会请邻居一起帮忙,我家也不例外。

      上图的轧稻机便是小时侯用的。

      我家只有爸妈两人可以上机轧稻,所以开始轧稻便会叫上叔叔婶婶帮忙,堂兄弟姐妹们也会一起过来。白天轧稻丝毫不比割稻子时轻松,轧稻机轰轰的响,整个场地灰尘弥漫,大人小孩都全副武装:长衣长裤加口罩草帽,大太阳下又晒又热,小孩子们都躲到树荫下去躲懒,看稻草堆起来了再去搬掉,大人们则一刻不歇。

       白天没轧完,晚上家门口的水泥地上支起白炽灯,大人们继续轧稻,我们一帮小孩子在后面搬稻子和扔稻草,我家和叔叔家的房子中间有一个通道,便成了扔柴草的地方,几个人还会比着谁扔得远,往往扔得忘了去抱轧剩下来的稻草时便会被大人喝斥,当通道快被堆满时,再找块地方堆柴草垛,在柴草垛上打打闹闹、捉迷藏,累了便在草垛上睡着了,半夜大人们忙完了煮宵夜,小孩子们也醒了,明亮的灯光下金黄的稻子堆成小山,大人小孩这一群那一堆的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嬉笑,好一派丰收的热闹景像

      等到轧好稻子,秋收的忙碌就算告一段落了。而秋意渐浓,大人们开始忙着种冬麦。

      初中毕业之后,上了城里的中专,没有秋收假,我的秋收日子也就终止了,当时觉得“哇,终于解放了”,那么累、那么脏的活再也不要干。但现在却已成为我记忆中最深刻的秋天。

   心理学专家卡尼曼认为,每个人都有两个自我,分别是体验自我和记忆自我,而正是这两个自我决定了我们如何衡量自己的幸福感。

      体验自我,是那个亲身经历着我们人生的自己,是此时此刻的直接体验。但由于我们的一生中有太多个瞬间,所以活在当下的体验自我是没有记忆能力的。当时累就是累,当时快乐就是快乐。

      记忆自我扮演的则是一个负责在事后整合我们的过去的旁观者角色,它是那个思考着我们人生、对我们的过往人生进行复盘的自己。记忆自我记录生活,挑选片段撰写成故事。这个叙事者不会记得所有细节,但那些沉淀下来的部分就成为了我们对过去、对世界和对自我的认知,也影响着未来的我们。因此,价值与意义感对记忆自我来说格外重要。它的幸福源自于回首过去时,发现曾经的经历是有意义的。

      当少年时代的日子再也回不来时,这段体验在我的自我记忆中便显得弥足珍贵,回首过去时觉得充满意义。

   愿我们都能活在当下,体验当下的快乐与幸福,也为未来的过往留下美好的回忆。

(文字部分原创,其中心理学部分摘抄,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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