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我,什么样的感情最能让我心动,大概是侠骨柔情!
科尔沁的风带着清香,科尔沁的雨急促凛冽,就像草原上大部分的姑娘,而我好像不属于那一部分。
乌拉哥哥是一位部落酋长的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能静静的陪我坐上一整天。十六岁那年,阿兀将我许给他。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发呆的地方由我家毡房前,变成了他家毡房前。
匆匆十年,我们,很好,除了没有孩子。
渐渐的流言四起,乌拉哥哥跟我说他不喜欢小孩,只想和我两个人久久的在一起。可是我明显感觉到了他阿兀与额吉的不满……
乌拉哥哥的离世我很伤心,从未想过他会离开。满天的流言让我不敢出门,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我……
阿兀疼惜我,联系了姑姑,想让我到盛京散散心,正好妹妹也在。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呆在草原,便与听从了阿兀的安排。
六月,桃花正盛。我就像那顺着院墙延伸出去的桃枝,慵懒而不合时宜。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浑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顺着声音转身,不远处,一位将军身披铠甲。能出现在这的,不是大汗就是大汗的兄弟。行了一个生疏的蹲安礼,匆匆跑开。没过多久,又在姑姑的屋里看见他了。原来他就是后金的可汗,姑姑和布木布泰的丈夫――皇太极。
姑父是一个有趣的人,不仅善战,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每次出门,他都会给我带些小东西,市面上的话本或是一只兔子。他比兄长成熟,又比父亲风趣……
突然有一天,他说他要娶我,我看向姑姑,姑姑冲我微笑点头。我不知所措,他道:“哈日珠拉,我会好好待你。”
这话让我想起了乌拉哥哥,他也是如此说。见我迟迟未语,姑姑笑道:“大汗也太直白了些,不如您先出去,让我来说。”
大汗看了我一眼,我没敢抬头,片刻他默不作声的走了。姑姑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道:“我知道你还记着乌拉,可日子总要往前看。”
我不做声,姑姑又柔声道:“抛去个人感情不说。当年爱新觉罗部起兵,我部二十三位叔伯首领带族人支持,七死九伤,才换来今天大福晋的位置。眼看这后院的人越来越多,我和玉儿的肚子都没动静,这位置又能包住多久?”
“不会的。”我道。姑姑无奈的笑道:
“事事难料。你总是要嫁人的,科尔沁流言蜚语不断,不如到盛京来,你我姑侄一处,还有个照应。你父亲那我去说。”
想到那个一心护我的少年,我心头一酸道:“乌拉哥哥刚去世,能不能缓一缓?”
姑姑拍着我的手道:“好,我去与大汗说,以后我们姑侄一块多热闹!”
天聪八年十月十六,我又一次披上嫁衣……
盛京的冬天额外的冷,每逢入冬,我总是第一个笼起火炉子,饶是这样,还经常冻得手脚冰冷。每晚他都在,把我冰凉的手放在他那紧实的胸膛上,抱着我,一起入睡。渐渐的我开始习惯,开始心动,开始欢喜……
崇德元年,他登上梦寐以求的帝位,封我为东宫大福晋,赐“关雎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听到这个名字,我知道他是真的懂我的。我不在乎头衔和名分,却珍惜他给我的一颗为人夫的心。
这种恩赐让人嫉妒!后宫众人视我为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训斥了一众人,包括姑姑与妹妹。我心怀歉意的去拜访,确得到了姑姑与妹妹的冷嘲热讽。我知道语言是没有用的,我只需多劝劝大汗,多到二人出,可是我舍不得……
崇德二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子。他很高兴,大会群臣,盛筵宾客,同时颁发大赦令,释放了许多囚犯。抱着那个孩子的时候,纵然已是十几个孩子的阿玛,他却像初为人父一般小心翼翼。这是他对孩子的心意,也是对我的,月光下,他轻轻拍着儿子哄他入睡的场面,成了我这一生最美丽的梦境。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崇德四年,幼儿早殇,我心如刀绞。怨天怨地怨自己,却独独不能怨他。几次夜里,我都看到他在孩子的摇篮面前默默垂泪!戎马一生,江山在望,霸业可成,却痛失爱子,巨大落差打击的他这位铁血君王日渐消瘦。看着他强忍伤心的开导我,我暗下决心,不能继续如此,哪怕是为了他!
前线战事如火如荼,我打着精神为他打理行装。他笑着对我说:“等我回来,带你去看紫禁城。”
“嗯!”其实在哪不重要,我们一块儿就好。
战场捷报频奏,关外四座重镇尽归清朝,挥师入关,逐鹿中原,指日可待。后宫众人皆欢。姑姑、妹妹来看我,还带来了阿哈的信与草原上的药。终究是一家人,她们肯来,我很高兴。
又过了几日,兴许是入冬了,本来转好的身子又重了几分。姑姑找来巫医,巫医说我说无事,可我总觉得不能等到他回来了。我好想见到他,让他再抱抱我,告诉他,别伤心,我先去陪儿子了,告诉他,好好保重身体,告诉他,遇见他是我此生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