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人潮一波接一波，涌向操场，没有人愿意错过每周一次的露天舞会。在这里，不管你是新手还是老手，总有一种舞步带你躁动，总有一首歌曲让你放飞自我。
“Left left right right”
兔子舞的旋律透过音箱，扩散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撩拨着每一个少年的心。男生，女生，陌生的，熟悉的，他们彼此搭肩勾背，默契地迅速围成一个大圆圈，摇摆着，尖叫着，随着节奏蹦跳着，每个人的身上都散着热气，像一团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热烈，喉咙有多嘶哑，身心就有多畅快。
苏晓夹杂在人群中，早已不知舍友散落在哪里。她四处张望，灰暗的夜色里，人影攒动，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苏晓开始有些慌张，她冲出那道巨大的圆环，逆着人流寻觅，每一声呼喊都淹没在沸腾的喧嚣中。没带手机，没带钥匙，连眼镜也没戴，苏晓绝望地倚靠在一处空篮球架下，不知道是回去还是留下。
“刚刚不是和前面帅哥跳的挺欢腾吗？”王然穿着一件薄衫，突然从暗处冒出来，把苏晓吓得一激灵。
苏晓泻了口气，别过身，没搭理他。可王然偏要她搭理，篮球往脚下一踩，双手叉在腰间，“干嘛不说话？”
两人僵僵地站在那里，好像变成了一场博弈，谁先说话谁就输。王然有些发冷，叉在腰间的双手不得已叉在了胸前。
昏黄的灯光洒在篮球架下，不知流过了几首歌的时间，一片片凉凉的小东西飘落在脸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啊，细细碎碎的雪花在空中若隐若现，像顽皮的精灵误入凡尘。苏晓尽力睁大眼睛，似乎想看清每一片雪花的模样。她伸手想去触碰，可刚降落到指尖，那一个个小精灵便幻化成了一滴透明的水。很快，雪花一大朵一大朵从灯光里纷飞而下，散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肩膀上，伴着酸甜的lemon tree，苏晓沉沦在雪花玻璃球的世界里，如痴似醉。兴许是雪片将这夜色点缀的有些可爱，又或许是灯光无意间在苏晓头顶布置了一圈光晕，王然不自觉地更靠近了些，轻轻撩去对面女孩额前的雪花，鬓角的雪花，把她冰凉的脸捧在手心，认真地端详着。苏晓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生，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她从来没见过王然这么安静的样子。
苏晓拽着王然的胳膊，想离开那双手。王然嘴角向上一咧，顺势把苏晓搂在怀里，双手紧紧埋在苏晓衣帽下面，“好冷啊，借我暖暖。”
苏晓整个脸捂在王然胸前，她挣扎着侧过脸，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却只看到黑色的薄衫，耳旁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是心跳，王然的心跳。在这温厚的臂膀中，苏晓似乎找到了一份安稳和踏实。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黄色的柠檬树还在不停转呀转。
王然和苏晓相拥着，一不小心彼此白了头。在往后的许多日子里，每当看到雪花玻璃球，苏晓便会想起这个夜晚的雪和一棵黄色的柠檬树。
曲终总会人散，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寥寥。
王然和苏晓肩并着肩，四周静的出奇，甚至可以听到衣服在摩挲。王然悄悄地，想去牵苏晓的手，可苏晓的衣袖太长，只握住了手腕。硬生生走了一段路，王然到底不甘心，抬起苏晓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袖子往上拎了拎，攥住那只藏着的小手，前后摇晃着，笑的像个傻瓜。苏晓低头偷笑，原来王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从操场到宿舍，路本来就没有多长，即使走的再慢，宿舍到底出现在了眼前。
“你明天要干嘛？”
“快期末了，我要和舍友去自习。”
“我陪你去，好不好？”
“不行，我和她们早就说好了。”
“那好吧，明天晚上见，晚安。”
初恋的人儿，只是简单一句再见，也可以反反复复说上好多遍。
舍友们正在担心苏晓去了哪里，要不要再去操场找找，刚走到楼下，迎头碰个正着，三个人急忙躲在大厅门后，猫着身向外观望，眼看着王然准备离开，她们才迅速奔回宿舍。
前脚刚到，下一秒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倪琦故意拖延时间，使眼色让魏薇躲在门后。
“倪琦，是我啊，苏晓。”
“来啦，来啦。”倪琦穿着拖鞋，整出一长串踢踏声。
“去哪啦？这么晚才回来。”倪琦很自然地打开门，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苏晓正想要怎么回答，魏薇和王笑突然从门后窜出来，把她吓了一大跳，强按着胸口，生怕一个不在意心脏跳出来。
三人紧紧围着她，似乎只有当事人亲口承认了，她们才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路上的雪积得很深，显然下了一整夜。苏晓捧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边走边吃。手机突然想起，是王笑打来的，让苏晓买个面包带到教室。苏晓转身小跑回超市，问她要肉松的还是红豆的，其他口味全没了。王笑又强调了一遍要买面包，这回发音时特意加重了面包两字，可苏晓还是在糕点柜前挑来挑去，王笑只好说她来例假了，赶快整包卫生巾过来。苏晓噗嗤一笑，大姨妈什么时候又改叫面包啦？
小点从苏晓书包里探出头，淘气地嗅着这个亮晶晶的世界，哞足劲往外爬，苏晓手里拎着一堆东西，捯饬了好一阵，才把小点从书包里放出来。四只小脚刚一落地，蹭蹭蹭跑出好远，在雪堆里留下一串串欢快的小脚印。小点经常在校园里溜达，所以苏晓没去管它，径自去找王笑。
综合楼教室里几乎没什么人，王笑在靠窗的地方占了四个座位，暖暖的阳光从窗子射进来，洒满大半个教室。苏晓坐在王笑后面，一下掏出好几本书，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接着看高等数学。这虽然不是专业课，但历来学长学姐都会以过来人的姿势让大家小心这门课。高等数学多少有点难度，而且授课老师也挑剔的狠，动不动就点名，布置一大堆作业，更要命的是，教材后的答案解析经常是“略”字带过，让人抓狂。从考试通过率而言，高等数学卡的最严，听说上一届光二班就有七个人没过。
直到十点半，倪琦和魏薇才晃晃悠悠出现，手里卷着一沓复印纸，很神秘地往苏晓和王笑面前放了一份，原来是有机化学历年考题。不知最初是从哪里搞来的，现在院里几乎人人一份，每年老王都会从这里面抽题。大家如获至宝，赶紧翻看起来。
苏晓时不时望向窗外，确保小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活动。不知是第几次抬头，王然冷不丁从窗外冒出头，问她干嘛不接电话。苏晓赶紧掏出手机，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看书时她习惯把手机设置静音，那时候营销号还不猖獗，除了妈妈和10086，一般没有人会给她打电话，手机对她而言就是个闹钟。苏晓好奇王然是怎么从一大堆楼和教室中找到她的。说巧不巧，夏阳从综合楼出来，打算去吃中饭，王然迎面走来，随口问了句知不知道苏晓在哪间教室自习。夏阳早上的时候远远看到苏晓进了综合楼，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一楼103或者105，她们宿舍的经常去那里自习。
好端端的周末，王然可不想进教室。他沿着综合楼外围，从窗子向里张望，夏阳说的果然没错，苏晓确实是在105看书。他探着脑袋，抢过苏晓手机，啪啪啪一通乱按，把自己手机号、QQ号全部置顶，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大佬似的要求苏晓以后不要再设置静音了。苏晓本来有些愧疚，但看到王然这么霸道，脾气反而上来，伸手要去抢手机，王然朝后退了一步，看到苏晓生气的样子，她倒是高兴起来。苏晓的舍友们群起攻之，七嘴八舌数落他不是什么好男人，舆论的力量到底强大，王然乖乖交回手机，赖着脸要和她们一起吃饭。
看来要想追到苏晓，首先要和那三大金刚处好关系。为了套近乎，王然破天荒主动了一回，为她们买了一大袋绝味鸭脖和鸭锁骨，一边看她们吃，一边有意无意暗示自己对她们有多好，吃人嘴短，舍友们算是认可了王然的男朋友身份。王然发现苏晓不能吃辣，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没多久从怀里掏出几个炸鸡腿，放到苏晓面前，让她快趁热吃。
一个人习惯了，面对王然的突然关心，苏晓竟有些慌张。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回教室的路上，苏晓憋了好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对你好啦？”说实话，王然确实没做过太好的事。
苏晓答不上来，直到后来王然不告而别，她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或许，她怕，怕幸福来得太突然去得也会太突然，怕自己越来越习惯王然的好，当有一天失去的时候，她无法从容地回归原来的自己。有人说：“有比没有强”，可王然的好更像是掉在地上的钱，不捡觉得遗憾，捡了又害怕丢掉更多的钱。
生性悲观的人，总是在故事开头便预设好一个最糟糕的结尾，经历的所有的情节中，他们有多幸福就会有多悲伤。苏晓或许就属于这一类人，她用忧郁的目光期待美好的未来真的会来。
“对你好，我心甘情愿。”王然牵起苏晓冰冰的手，揣在自己衣兜里。
苏晓感觉刚才的问题傻透了，她低下头，咬着下唇，整个身体挨过去，把王然挤到了路牙上，王然坏坏地挤了回来，苏晓差点滑倒，幸好王然机灵，一把抱住她，眼瞅着四下无人，赶紧咬了一口苏晓的唇，苏晓推搡着想制止他，可王然抱的更紧了些，非要亲亲不可。
傍晚时候，雨裹着雪撒向整个校园，湿冷的风四处游荡，发出乖戾的尖叫。苏晓和舍友挤在床下看《初恋这件小事》，正感动的一塌糊涂，脑袋里突然想起小点，“坏了，坏了……”，她的小点好像还在外面。
苏晓踢踏着拖鞋，从六楼冲到一楼，从东食堂冲到西食堂，从操场奔到化工楼，她一遍遍呼唤小点，可到处漆黑一片，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回应。雨越下越紧，苏晓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化工楼门厅前张望，吧嗒吧嗒，一个小小的身影踩着雨水朝她奔来，是小点。苏晓赶紧迎过去，除了小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自习结束后，夏阳看到小点一直在综合楼前徘徊，于是折回教室，本想告诉苏晓一下，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夏阳将小点唤到身边，喂了它一点面包，不确定要不要把小点带回。正犹豫不决，远远听到有声音斜对面传来一些声音，夏阳追着小点跟了过来，看到苏晓穿着件睡衣站在雨中，水滴顺着一绺绺头发流向脸颊，最后汇集在下巴处，一滴一滴落下来。
小点在苏晓怀里缩成一团，哼哼唧唧，很委屈的样子。苏晓这才想起打哆嗦，嘴里呼出一团团哈气。夏阳撑着伞，站在苏晓旁边，不忍心看她发冷的样子，急忙脱下外套裹在苏晓身上，用衣袖擦了擦她头上脸上的雨水。一路上没有言语，走到女生宿舍门口，只说了句“别着凉了，快进去吧。”苏晓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夏阳已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苏晓一边责怪自己见色忘狗，一边用吹风机把小点上上下下烘干，安顿好小点后，刚要上床睡觉，又想起夏阳的外套还搭在椅子上，幸好大家夜生活还没结束，苏晓又用吹风机把外套里里外外烘干，最后把脸贴在领口试了试，确实变干了，才放心地躺在床上。
倪琦好奇那件外套是谁的，苏晓支支吾吾，大半天才承认外套的主人不是王然，而是夏阳。
“小心王某某吃醋呦。”魏薇趴在床沿，想离男神的外套更近些。
王笑也盯着外套，想知道上面有没有汗臭味，可天太冷，不舍得下床。
苏晓看着一群舍友眼泛桃花，催促她们快点睡觉，不要胡乱意淫。
夏阳一路跑回宿舍，没有回头，他到底是怕，怕一转身，只换来空荡荡的叹息。
男生宿舍正在玩斗地主，大家把几张椅子拼在一起，有的蹲着，有的坐在床扶手上，王然脸上贴满纸条，呼啦呼啦摇晃着脑袋，非要赢一回才算完。
“小王，你妈呼你。”大家一直开玩笑王然和王老师沾亲带故，便老王小王叫起来。
王然正要连炸，哪有空接电话，舍友不想让阿姨难过，便说王然在洗漱，呆会儿就给您回电话。可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哽咽，麻烦舍友告诉然然她现在在校门口，让王然洗漱好吼去找她。
王然一听，赶紧扯掉一串串纸条，把牌交到夏阳手里，蹭蹭蹭，下楼时还不忘嘱咐夏阳要稳赢。
王然妈妈坐在车里，看样子她应该开了一天才到这里，脸上略显疲惫。从后座上堆放的衣物来看，后备箱里应该也塞了不少东西。王然钻进车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段时间，王然爸爸和新来的助理勾搭在了一起，王然妈妈没有犹豫，两人直接办了离婚手续。妈妈这次来学校，是想把王然接回去，一家三口再一起吃回饭，之后便各过各的。
对于父母离婚，王然并不是很意外，他们的家庭早已名存实亡。不过，看看妈妈此时的模样，他有些恨那个生了他的男人和那个小三助理。王然草草拿了两件衣服便跟妈妈回去了，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往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宿舍楼的东西让舍友打包寄回了奶奶家，退学手续据说是校长亲自帮忙办理的。有人说王然打小三进了监狱，也有人说他陪妈妈去英国定居了。总之，王然就这样一夜之间消失了，只给苏晓留下一条短信：“等我回来。”
从大一等到大二，从大二等到大三，她和王然的故事早该画上句号。大三下学期，苏晓不再去想王然会不会回来，对她而言，王然已经变成一件需要轻拿轻放的老瓷器，对待这种瓷器的最好方式就是将他放在深深的角落里，等灰尘一层一层将他尘封。她需要定下心准备考研了。
从王然离开到同学们忙着准备考研，期间发生过许多事。
苏晓把外套还给夏阳时，被叶云撞个正着，叶云上要给苏晓一巴掌，幸好苏晓反应快，躲在了夏阳身后。后来，叶云很少再去上实验课，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在学校的进阶之路。化工院党支书对叶云越看越顺眼，把她从团员转成党员，又私下给她申请了许多助学金奖学金，各种学院校庆典礼中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叶云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她把得来的大部分钱都花在了衣服鞋子上。再后来，叶云怀孕了，要不是她找倪琦借钱打胎，鲜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许多年后，追忆往事，大家还在猜测那孩子到底是党支书的还是社会上某个哥哥的。那时，有个男生经常在晚上去校门口接她，叶云并不避讳，口口声声叫他哥哥。这位哥哥带她见识了不少世面，高档的，低俗的，叶云越来越成熟，身上散发的女人气息高出同龄人一大截。毕业后，叶云去圣迪奥做起了导购，听说她的销售业绩总是排在前三，经理明确表示要把她培养成店长。
倪琦最终也和兵哥哥斩断了情丝，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距离，而是距离背后衍生的猜忌。兵哥哥查看倪琦QQ，从聊天记录中察觉到自己的女朋友和其他男生搞暧昧。倪琦大声哭嚷着说没有，可手机另一端的兵哥哥并不相信，倪琦让舍友一个一个作证，她要是和其他男生暧昧就不得好死。倪琦哭的撕心裂肺，舍友们都清楚她真的很爱这个兵哥哥，如果那次争吵是面对面发生的，他们或许会终成眷属，但现实在他们之间隔出了一千公里的距离。倪琦重重地将手机摔在地上，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周末的时候，舍友们陪着她买了一款新上市的诺基亚，倪琦用新手机听了将近一个月《Big Girls Don't Cry》，之后，再没听她提起过那个兵哥哥。
在家人安排下，魏薇回家相了一次亲，男孩条件不错，在中海油工作，年薪几十万，除了一年大部分时间漂在海上，其他没啥毛病。第一次见面，男生送给她一条项链，说等到结婚时给她买个钻戒，可以在青岛全款买套房子，再给她买辆汽车，出行也方便。魏薇并没有这么多奢求，但当男孩说出口后，她便有了期待。男孩每天晚上都会找她聊天，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他们又聊到戒指，魏薇说她其实不喜欢钻戒，买对铂金的就可以，男孩说那些东西都是虚的，结婚时买对银的就行，魏薇心里不爽，但没有说出来。可紧接着，青岛新房变成了潍坊二手老房，车子从大众变成了夏利，魏薇有种被骗的感觉，那男孩明明就是说话不算数，拿她当三岁小孩哄呢。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止于此，魏薇坐火车时，男孩连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都没有，感冒的时候，电话里鼻音明明很重，男孩天南地北乱扯，却没有问一句是不是感冒了。魏薇质问过他，但男孩总可以说出一堆理由，这段关系让魏薇觉得心好累，男孩也说自己需要静一静，于是双方便默认分了手。春节回家时，魏薇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大意是估摸着魏薇应该也快放寒假了，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照看好东西。魏薇看着短信，嗤笑了一声，我给予你权利关心我时，你却把那当成麻烦的义务，当我从你身上卸除这麻烦的义务时，你却跑回来声称那是你的权利。
王笑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相较于谈恋爱，她似乎更热衷于红娘这个角色。平安夜那天，程伟买了几个大大圆圆的红苹果，拜托王笑送给隔壁宿舍的李桐。王笑跑到李桐面前，将程伟一顿猛夸，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服务，夸玩程伟，王笑屁颠屁颠奔下楼，从程伟手里接过另一袋大苹果，带回宿舍给苏晓她们一人分了一个。王笑有个好闺蜜在旁边大学读书，得知闺蜜很想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王笑便把林明带到闺蜜学校，组织了一次私人相亲联谊。王笑在红娘的道路上越走越带劲，但说实话，她的业务水平一般，经她撮合的人中，十对会有九对挨不过一个月。
进入大三后，课少了很多，四大金刚都有考研的计划，这在她们人生中多少算是一个重要的决定，为了表现的更有仪式感，四人决定去扬州玩一趟。“西湖的水，我的泪。”苏晓哼着啊着从院外向里张望，她一直以为瘦西湖就是西湖。杨柳依依，飘着毛毛细雨，大家站在售票厅处，被票价吓住了。经过一番商讨，四人在瘦西湖门口留了个影，从庭院外瞅了几眼就作罢了。瘦西湖旁边有许多卖羊绒玩具的小摊，女孩儿们都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可爱，摸过来抱过去，价格都还挺贵的。怎么办？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车票钱吧，狠狠心，点了几份扬州特色美食，天哪，或许是门店不正宗，扬州炒饭还不如校门口阿姨炒的好吃。最后，大家在扬州吃了一堆牛皮糖。打道回府时，苏晓接到老妈查岗电话，抢先多往前走了几步去等红绿灯，这时一个穿着十分正经的大哥哥跟上前，递给苏晓一张传单，说是有份问卷调查希望她帮忙填一下，而且会赠送小礼物。苏晓很认真地听大哥哥讲话，填份调查举手之劳，这比做试卷容易多了，苏晓决定跟着他去对面十二楼做调查。后面三人正东张西望地评价这座城市，倪琦忽然发现苏晓正要跟着一个男人过马路，“干嘛的？干嘛的？”三人赶紧追过去，一把将苏晓扯回来。“你傻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苏晓觉得她们大惊小怪，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况且大哥哥看着挺和蔼的。待大家回过神时，大哥哥已经没了踪影。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但多年后的某一天，下班回到家，苏晓躺在沙发上刷微博，这件事突然闯入她的记忆，苏晓不禁背后一阵发凉，如果不是舍友及时制止，她或许现在正深陷传销组织，或者被卖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山沟里。毋庸置疑，她有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将来还会遇到很多朋友，但只有她们三个和她同睡过一张床。她可以在冻醒时爬到魏薇被窝取暖，可以在拎不动东西时让王笑下楼接她，可以在洗澡时让倪琦帮她搓背。毕业后，我们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