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回顾
她说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惟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曾经像孩子一样渴望时间可以倒转,倒转回那年,她一定,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奢望,如果当年不是那一场告白,她和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她可以以朋友的名义永远留住他。她可以,在时间的侵蚀下,把他一点点淡忘。
那一年,已是初三下学期,中考的压力无形地罩在了她身上。而她看他,却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她知道他很聪明,却不把心思完全用在学习上,他偶尔会逃课出去打游戏,滑冰。她为他着急,她怀念以前那个和她一起用功,互相鼓励的他,她觉得他不像以前的他了。她偶尔会奢望,能和他升入同一所高中,能和他在一起。
那一次,她心里颤颤地给他写了很长的一段话,她终于说出那句话,她喜欢他,她希望他能和以前一样。在她心里,曾经的他是阳光上进的,她不想他像现在这样。那应该是她写出的第一封也是唯一的情书,她最后也没敢在那封信上署名,因为胆怯,也因为,她知道他认得她的字。
她乘着教室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把那封信放到他的桌膛里。等他进来时,她紧张的不敢朝他的方向看,却还是看到了他发现那封信时脸上的表情,很惊讶。
其实在那个环节的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太清,或许是因为她后来一直后悔做了这样一件事,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那些画面模糊掉了。她只记得,他看完那封信后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复。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似乎收敛了一些,开始认真对待学习,他再见她时眼里的笑意让她觉得温暖,他还是会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遇见她时,和她聊天逗她笑。偶尔她和他会传纸条,夹在书里递给对方,或是让他的同桌转交。他当时的同桌和她也是一起玩的朋友,在所有的同学里,也只有这一个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事。
那时她和他已经不是前后桌,因为离家远,她在中午的时候不回家,而他每天都回家,她有一次问他借一本参考书,说好每天中午的时候他把书留在桌膛里,等她想看的时候自己拿,有一次她却发现他的桌膛里空空的。她想他一定忘记了,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返回来,拿笔在他的桌子上写到:怎么把书拿走了,不是说好借我看的吗?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她坐在他的座位上,书放在桌膛里,桌子上她写的那行字后面加上了他写的字:不好意思,忘记了,后面画了一个笑脸。她看着那个笑脸就想起他不好意思的笑着的模样,自己也笑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这样在他课桌上写字的游戏很好玩。
后来有一次,课间的时候,他出去了,她就坐在他的座位上和后面的女生一起聊天,她忽然就很想捉弄他一次,就拿来讲堂上的粉笔头,一边和他座位后面的女生说话,一边用粉笔在他背对着的桌面上乱画,那样只要他回来上课时没有注意后面的粉笔痕迹,只要稍微蹭到后面的桌子,就会把粉笔末粘到身上。她和后面的女生一起合谋的这个恶作剧,两个人都在坏坏地笑。快要完工的时候,他就和其他的几个男生一起出现在了后门,正好看到她坐在他的座位上,她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就要走,他还笑她:那么紧张干嘛?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烫了,匆匆地把刚才弄在桌子上的粉笔末擦掉,逃了。
在那时,他是一个招很多女生喜欢的人,因为她也是女生,一大群女生凑在一起时会讨论班里的男生,她知道他很受女生的欢迎。一直以来听到别人说他好时,她心里会很开心,为他骄傲,也为自己的眼光小小的得意。因为座位离得远,她和他之间的其实能说话的机会并不多,而课余的时间,她更不敢和他走得太近,还会假装不怎么理他,她终究还是害怕让人知道她喜欢他。
人总是很奇怪,越是心底喜欢的越不愿承认,越是没有私心的,才能毫不避嫌地表达好恶。她有时看到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玩笑,她也会很不开心坐在座位上生闷气,或者故意和别的人更加开心的玩笑。在她表现得很不开心时,她会感到他注意她的视线,然后就会很开心起来。那段时间里,她已不再是之前不识愁滋味的孩子,她的心情会因为学业,因为他,时涨时落。她和他之间,像是有一种东西若有若无,他不说喜欢她,她也不问。
她那时候特别爱看他穿着校服的样子,他那时已经是个身材修长的小伙子,有些瘦,他穿着校服的时候在后面看有一点点清秀的乖,她最喜欢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觉得特别好看。
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很不好,他好像在故意疏远她。她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是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原因。
她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穿着宽大的校服在教室前的台阶上跳来跳去的一个人玩儿,而他就在她不远处,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她不明白的复杂的东西。她不明白,也不想问他,依旧自顾自地开心地跳着台阶,她想如果他有话要告诉她,一定会对她说的。
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种眼神其实叫做不想伤害。就像之后的那么多年他对她一样,他好脾气的纵容她的固执和纠缠,是因为他不想伤害她。他给不了她最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却不想她因为他伤心,他只能以他的方式补偿她,求得他内心的安宁。
因为他疏远她,那段时间她一直很消沉。后来就有一天,他托同桌给了她一张纸条,是夹在一本书里给的她。她攥着那张纸条跑到操场上看,心里有一种苦压抑在里面释放不出来。说是纸条,其实里面的话很长,她也只能很清楚地记得第一句话,他说她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水面,在他心里激起了波澜。后面的内容她实在只能记得大概,只能断断续续的记起他说也许是还没有长大,他还不知道怎样选择。他说起她这段时间的消沉,说她也不再像以前的她。那张纸条被她看完后撕碎扔掉了,然后她就开始一个人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步。
在她看来,他的这些话就是在告诉她叫她不要再把心思用在他身上。当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她已经决定以后真的不再胡思乱想,她还要中考,毕竟家里对她的升学,明里不说,暗里却有着很大的期待,她最怕的就是家长对她失望。
以后的日子里,她真的不再怎么和他说话,即使有时候说话,也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心情。她和他,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单纯的关系。只是她知道自己还在乎,她以为中考过了,以为等他们都长大了,她还是会等他对她说他也喜欢她。而他,就真的以为她对他的心已经淡了,开始和从前一样很自然地和她聊天,却不多。
初三下学期那年,学校分快慢班,几个班调整下来,自然会有很多新面孔,他和那些新同学很快混熟,打得火热,渐渐疏远了她和从前的伙伴,而她虽然和新同学相处很愉快,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是她以前的老朋友。她在那时知道,他和她不一样,他是一个喜欢新鲜而不恋旧的人,而她,更依恋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越是久的,她会越是割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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