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沙湿地公园,我选了一棵盘虬卧龙的古树,在满地堆积的落叶枯草间坐了下来。
牛儿带着依依在玩平衡木,高低起伏间,全是雀跃的声音。不远处的海景咖啡厅,有轻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再过去就是一片海边湿地了,游船如梭,海鸟翻飞。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于我而言,陪伴孩子成长的每一刻都是千金。我甚至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孩子们长大了,我和铁人就会头发花白,携手坐在那林间小凳上。
这是年初二的时光,我爱过年的热闹和喧腾,更爱一家人如此缠绵的时刻。
上一次来这个湿地公园,依依还在我的肚子里。两个哥哥还是小顽童,动若狡兔,围着我和铁人奔跃。铁人和他俩比赛跑步,轻松地比赢他俩,当时铁人感叹说,“再过三年,就比不赢他俩了!”这不,哪里要三年呢?大哥刚上初一时就蹿到1米8了,二牛前两天和哥哥比个子,咦,怎么看上去比哥哥还要生猛些呢?
成长固然让人欢悦,可又是如此让人惆怅啊!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拔节生长,我既盼着他们早点长大,成为独立的个体,又希望他们回到童年,依偎在父母的怀里,“爸爸妈妈”叫个不停。那样,岁月就不会老去,我们可以永远赖在青春里。
两个男孩子长大了,都进入了青春期。变声了,毛绒绒的细微胡子长了出来,青春痘布满了额头,性子却越来越沉静,和父母也越来越疏远。尤其是老大,常常把门一关,就把父母拦在了心门之外。有时我盯着他的那扇门,总想穿越回过去,那个儿时赖着妈妈的小男孩去哪里了呢?
所以,我格外地珍惜和依依相处的时光,每一个今日都终将成为不可复制的过去。依依这一段时间总喜欢装成小猫咪,或者小狐狸,搂着我的脖子,爬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这儿亲一下,那儿亲一下,口水亲了我一脸,边亲边唱,“妈妈我最爱你”。一会,我就酥软了,也搂着她表白。怎么感觉像是恋爱呢?我知道这世间母女之间不能永远亲密,孩子成长的过程就是渐行渐远的过程,我就是贪恋此时的这份甜蜜啊。
春晚上,那对母女深情对唱,“我是第一次做女儿,可也是第一次来做我……”这是女儿在唱。做我?是啊,做自己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要看到自己、喜欢自己、提升自己,不经历一场场摸打滚爬,怎能如夏日蝶儿破茧而出?她想按着自己的方式成长,她想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母亲的爱是甜蜜的网,她要挣脱束缚去四方流浪。做母亲的,必须放手。
“早上吃饭了吗? 按时睡觉了吗?原谅我只懂这样参与你生活……”这是母亲在唱。这几句更让人觉得心酸,想做又不知道做什么,这是很多做母亲的困境。明知是作茧自缚,又身不由己!
我正凝望着那片白云,发愣着,神游四方,小依依向我奔跑而来。她手中拿着两袋爆米花,“妈妈,给你的。”放下爆米花,她又叮叮当当地跑开了,落了一地银铃一样的笑声。
像溪水环流世界,拥抱回她出生的河流。我希望你被爱着 ,我希望你要快乐,我希望我的双手可以为你挡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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