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话,意味着临事敢言,这看起来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是古代真学者、真文人思想品格的一种回归,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做到了,我们不妨从历史的长河中来寻找答案吧。
在中国魏晋以前,学者文人们对社会和人生的态度一般不是冷漠,不是消极,而是热情,而且可以说是激烈。
先秦诸子虽然政治上各有其主见,各有其追求,并且成功与失败往往殊途,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他们都紧紧地贴着人生,贴着现实,一般也都有强烈的入世之心。孔子始则从政,继则周游,终则设教著述,他知其不可而为之,始终关乎社会关乎现实;;庄子的情况似乎比较特殊,他否定功名利禄,显得有点消极,但他的不合作精神,为文的气势与色彩,令人心向往之。认真说来,他也是在现实之中的,不过有不同的表现形式罢了。总体来说,他们不尚空谈,不辞劳苦,在当时社会影响巨大,这也是学术上“百家争鸣”的由来。
后来虽经秦皇焚书坑儒,然而秦王朝二世而亡,所以,文人们的这种临事敢言,关心时事的传统并未完全被斩断。延至后汉,当时有诸多的学子和儒生一起,三千人指摘时弊,攻击朝政,矛头直指皇族权贵,甚至皇帝本身。结果发生了著名的党锢之祸,这场党锢之祸为害异常惨烈,不仅当事人被关的关,杀的杀,殆无幸免,而且株连罗织,惨目惊心。
党锢祸后,社会上渐起一种风气:追求冷淡清静。于是纵酒佯狂者有之,发言玄虚者有之,抱膝清谈者有之,归于佛老者有之,遁迹山林者有之,连陶渊明的不同流合污,也都透着一种消极。总之这时候和以后的学人们渐渐变得圆熟了,变得有点无可无不可了,变得平和冲淡了。这种风气,弥漫了几个朝代,影响了好多年。当然这是就大要言之,不排除有例外。
直到唐朝初期,太宗、高宗时还比较开放,像魏征等名臣也还能仗义直言到。而至中唐从武朝则天任用索元礼、周兴、来俊臣等一大批酷吏掌管制狱始,文人就惶惶不可终日,因言获罪的太多,大家开始闭口不谈现实。到韩愈谏佛骨被贬到潮州,白居易上书要求抓刺客被贬九江,中国最后一个敢于直言的朝代就这样结束了。
到宋朝时,理学开始成为中国思想的主导,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权力越大的人说话就越有道理,于是个人自由主义渐渐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但宋朝还是有一个敢说真话的人,那就是苏东坡,当然他的人生之路也走的太过坎坷,新旧两党都不喜欢他。由于喜欢提意见,乌台诗案险些丢了性命,事定后被贬到黄州,好多人知其祸从口出,劝他不要再写诗,不要再发议论,他虽然唯唯听之,却终是不改,最后甚至被贬到海南,他也是中国公认的最后一个“文豪”。
明朝整体而言对文人都很刻薄,刘伯温这样的贤臣也不得好死,高启被处以腰斩,解缙被灌醉,而后拖到积雪中埋起来。清朝则大兴“文字狱”,连“千钧一发”这个词语都不能提,因为用这个词的是对剃头令的反对和污蔑,说话都很困难,就不要谈说真话了。被誉为清朝比较开明的皇帝乾隆帝,兴起文字狱130多次,涉及文字狱的人员基本都是夷九族,诛千人。
所以我们这样可以看出,中国文人敢说真话这个事情,兴于春秋战国,隐于汉晋,唐宋略有所雄起,但最后还是终于明清。近代如果说也有一个人的话,那就是鲁迅,但他的文章现在也很难看到了。但从历史上来看,不能说真话,固然对社会稳定有一定作用,但是却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最终还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