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是从3月的夜雨开始的。
在早些时候,春雨没到,却已是艳阳高挂,照得人暖烘烘的,似乎可以脱下长袖外套了。只是因着早晚温差大,怕会着凉,才未敢如此。
可是树木花草不像人那么聪明,没有一身随脱随穿的本领,只要给它们持续几天的温暖,就不管不顾的苏醒过来。也不会分辨这是不是一个“假”的春天,受了一点阳光,就拼命的从疏落的枝桠间挤出一点新绿,旁边的树也是竞争得不分上下。
南国有落叶的乔木,合欢、梧桐和银杏树,冷空气来的时候,就好像一下子失去生机,本来还是深绿的叶子一阵风吹来,大树打了一喷嚏,抖落一地的绿叶。若是两三天不打扫,就可以看见底下一层黄,上面一层绿的,堆积着生命的高度。
南方更多的是常绿的榕树,刚刚换完新装一树嫩绿的细叶榕最好看。榕树可以以一当大,高大秀美,镇守一方水土。也可以连成一排,顺着街道马路一路笔直或弯曲的延伸开去,放眼过去,俨然一条绿丝带。这时候最好来点风,轻轻摇曳,就像水母顶着的是巨大绿色的伞帽在游动,底下的须根在恣意荡漾。
而我最爱的是半常绿的树,它会在春意暖暖的时候率先抽芽,同时又脱去旧叶。在这个时候的树是最迷人的,一颗新绿的树中零星夹杂着红褐色或者黄色的叶子,那些暗色调的叶子已经阻挡不了新叶蓬勃的生命力,这种将来未来的希望正是给人无限的憧憬。
底下是铺满一地的叶子,有些树叶是金灿灿的,有些则是紫的红艳,烘托着上面的绿叶,宛如这场景这树是从画家彩绘的仙境中走出来的。若是在树下摆一长椅,就算没有书,没有音乐,就静静的坐在那儿,抬头就可看见阳光透过新叶,风吹过来,有几片黄叶旋转飞舞着落下来,这也会是人生独此一刻的美景,包含着时间流逝和无限的生机。
如果要说在春天百花开放之前,有什么靓丽的风景,那一定是满树的木棉花。木棉,又叫红棉、英雄树、攀枝花。是广州的市花,在广州以木棉为行道树的路段就叫英雄路,木棉在人们心中有多红火显然而见。、
木棉,夏木成荫,秋树萧瑟,冬寒秃枝,而春天,就只剩下一树一树的花了。
校园里有十四棵红木棉,剩下的多是青皮木棉,不及那红棉来得美艳。那十四棵木棉分布在图书馆前面的大广场上,成椭圆分布着,和马路相隔的教学楼挨得近一些。但我最喜欢在图书馆那边看过去,远远看着满树桔红的木棉花,就好像看着春天的开幕式一样。
而春是还没到的,就算到了,也是绵雨天气的多吧,那样,这木棉虽然开得这么盛, 却要在灰蒙蒙的天空里开到凋落也没有一次好景衬托,就像一场精彩的演出过后发现座客寥寥,倘若有个好天气,孤芳自赏又何妨。
然而真的没有好天气,好几次从图书馆出来,远远看去,木棉开得正艳,稀疏的枝桠挂满了一个个硕大的红花。开得真好啊,可是天空为什么要这么抑郁呢,难道就不能破开灰云,给一个蓝天白云的赞叹吗。
可惜我也不认识掌管天气的神,帮不上什么忙。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思维一转,也许它根本不用我帮忙呢,生死有命,花开花谢缘一场,我替它操什么心呢,想到这的时候自己就傻笑起来了。
是啊,可能树比我们人还活得明白阔达一些呢,毕竟风雨来风雨去几十年了。我们强加在树上的怨念不过是痴人说笑的事情,再换个角度想想,在这个百花未至的初春里正是有了这一抹红色才有了春的韵味,也给这灰色的天空带去一点靓丽的色彩,调和着大自然的美感。
只要盛放,无关天气,大概就是木棉红火热情的写照了吧。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经历过千百场风雨的树木高明得不到哪去,甚至有时候还缺少了树冷静从容的品质呢。
在这三月初春,有红叶,有满地的凋落,但也有新叶,有红火火的木棉花,我们无从改变春天的节奏,但能随时跟随她的步伐,一步一景,都可以得到莫名的欣悦。
你说初春没啥可观赏,只是你不懂得木之物语罢了。
倘若你知道,也是不可言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