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要做手术了。爸爸说，他将独自一人治好你的病。他一直是最出色的医学专家，也是我们一家人的英雄。

你忐忑而期待地躺在手术台上。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西班牙公牛的故事吗？”似乎在安慰你，爸爸微笑着说，“那些牛从出生下来就无忧无虑，被养在宽阔的原野上，每天享受着专人照顾。”

你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惬意吗？我的孩子。因为它们需要强壮的体魄，这样到那一天，被斗牛士刺死的那一天，才能衬托出斗牛士的英勇

果敢，成就斗牛士的价值。”

爸爸缓慢地开始注射麻药。

“你，和那些牛没有区别。”

“你说…”禁食禁水的干渴让你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你蓦然睁大了眼睛。

“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爸爸的眼里满是尘埃落定的感慨，“十六年了，为了让你这个克隆人

的心脏健康成长，在今天换给我儿子，我做出了多少颠覆性的研究啊。”

“我…和他…双胞胎…弟弟…”麻醉渐渐开始起作用，你的口型越来越模糊。

爸爸望着你的眼睛，不断地摇头:“只有他是我的孩子。而你——有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就是死亡。”

你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

——你是想说，这样也好吗？

“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你其他器官衰竭换来的这颗心，很快就会让你弟弟的心脏重新跳动了。”爸爸挑了挑眉，有些不明白你何以平静接受这样的命运。

“总之，谢谢你。”

一丝回应也无。

我静悄悄地离开了。

手术室内的爸爸听不到我病床前生命检测仪的

哀鸣。谁都不敢相信，几乎已经成为植物人的我是自杀的。

很高兴爸爸把高智商遗传给了我。

其实爸爸不知道，哥哥活着的全部意义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为我而死。在得知他的研究目的后，我曾嗤之以鼻。

妈妈难产，爸爸很忙，在六千多个日日夜夜，只有我和哥哥拥抱着取暖。

我是一定不要待在没有哥哥的世界的。

“克隆人的灵魂会在哪里呢？”我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