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有些数学物理很难,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不得其解。但不管再难的题,总有一种解法。多加练习,后面再遇到类似的问题总会触类旁通,有迹可循。
但生活中的很多难题往往无解,甚至无迹可循。你费尽心思,引水修渠,以为水到渠成,最后水却流向了无底深渊。
头晕头疼,半年有余。最早的一次来得很突然,本在家里看电视,突然觉得胸闷气短,手脚颤抖,意识也逐渐模糊。当时心想,完了,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没了。虎口人中交替拼命掐着,最后打电话叫朋友,强撑着去了医院。
做过检查,看过医生,收效甚微,头晕头疼依然如故。所幸医生说无甚大碍,每次只简单地开了一些药,便把我打发走了。
2
可是真的无甚大碍吗?
那时我感觉和别人生活在两个世界。正常人的世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而我的世界阴沉压抑,悲钟长鸣。因为头晕头疼,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更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整个人像是被囚禁在钟磬之中——明明活着,却与世隔绝。
我很害怕一个人待在一起,因为担心自己不知何时会晕倒。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在不停地对你招手,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来啊来啊”。
疾病不仅折磨着我的身体,更是对精神和意志的摧残。
如果魔鬼对你说了一百遍“来啊来啊”,那你要义正言辞地对它说一百零一遍“去你妈的”!
我知道这种感觉我纵是百般言说,外人也无法感同身受,甚至会觉得小题大做。
有这样一句话——我原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后来才知道,人是一瞬间长大的。人间很苦,江湖水深,身不由己,一不小心经历一些事,一个快乐的人可能就没了。我那时候最需要陪伴,但怕家里人担心,也没细说。
那时我常常在晚饭后一个人沿着河堤静静地走着,清风拂面,月光皎洁,周围的人谈天说地,追逐打闹。而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3
二十多年了,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又走了。何人与我立黄昏,何人问我粥可温。这世界没有什么情感比陪伴更珍贵。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在纠缠我大半年后,头晕头疼终于识相地离我而去。事后我仔细回想,是什么造成了我的头晕头疼,一是生活作息不规律,二是对感情和事业的焦虑,三是父亲的去世给我造成的巨大的心理阴影。
特别是父亲的去世对我的打击尤为巨大。在前面的人生里,没有人教我要如何面对至亲的离世,可它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父亲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不成人形的样子一直在我心头挥散不去,一直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
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生老病死,人生的何去何从。可是,此题无解。或者说,这个答案很长,需要用一生去填满。
4
谁在年少时不是鲜衣怒马,烈焰繁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在经历过情感的分崩离析,看过人间的悲欢离合后,谁还能怀抱一颗赤诚之心,面对后来的一切。
谁在年少时不是情真意切,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高山流水觅知音”,可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岁月的涤荡,久了未联系,你也只能在某个下雨的夜里默默感叹“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谁在年少时不是一谈到梦想就踌躇满志,觉得自己“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在一次次碰壁失败,挨了现实一记记重锤后,才无奈的承认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人在什么时候最快乐,是小时候,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快乐,更不知道什么是无聊。
那时候的时间是地上搬家的蚂蚁,手里五颜六色的弹珠,天上飞的风筝,漫山的野花,偷偷写下的情书,而现在的时间,是我们人生的必经之路。
释迦牟尼出生富贵,才智卓绝,面对这这生老病死,世间纷扰,他也无甚他法。只能遁入空门,不问这红尘俗世,更何况平凡的你我。
有些事情没想通,那就算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