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8年的第一天,这个时候就有点羡慕像外婆那样只按农历标准计算时间的人,他们的时间好像是走得更缓慢的,现在农历时间还在17年的十一月,真正的新年还未到来,2017依旧以藕断丝连的方式隐形错位地还姗姗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深秋里的落叶,已经斑驳枯黄但还在等待秋天里的最后一缕风将其彻底吹往严冬。
昨天也是在图文呆了一天,书没看多少,主要是为了蹭暖气,窝在暖烘烘的自习室里用手机看电影,本来是想用电脑看,刚看了几分钟,自习室的管理阿姨正好就走过来巡逻,那时候阿姨在我身后,让我感到一种不务正业贪图享乐的心虚和紧张,就像在众学霸里滥竽充数被抓到现行,还是关掉了电脑界面改用手机看。把书和电脑都堆在一边,它们好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但是现在我只想熟视无睹。
因为小强帮我订了一份跨年蛋糕,定好下午6点要去取,所以从早上起来睁开眼就一直抱着开心的期待心情,想到晚上有蛋糕吃就甜滋滋的。我记得《小王子》里那只被驯服的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下午四点来看我,那么我会在三点就开始感到快乐。这句话当时看到心里很感动,对于快乐的期待本身也是一种快乐,像爱情之前的暧昧,比昙花长,比幸福短。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开篇,使用了很长的细腻笔法描述他在睡前等待母亲的晚安吻的意识流动,对于美好的期待和美好终将逝去的失落,都发生在未得到之前的百转千回里,只有普鲁斯特才能这样毫发毕现地表达他对时间和真实的抒情了。法国作家法朗士说:“生命太短,普鲁斯特太长。”
上午也读了一点日语,其实对于考试很担心,可是单词和句子就算一直念还总是记不住,就像滑溜溜的蚯蚓,老在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时又很迅疾狡猾地溜走了,结果手上什么都没抓到,还是空荡荡的,很惶恐。老师说下学期我们还要学得更深更难记背更多的内容,懦弱又愚笨的我也只能先“怕”为敬了。
下午读完了那本薄薄的《聊斋志异选译》,最喜欢的还是那篇《娇娜》。去年备考的时候,在古代文学史里读到讲解蒲松龄与《聊斋志异》的章节,当时书上有摘录几个片段解读,印象最深的就是选自《娇娜》的这句“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矣”。蒲松龄生活清贫孤独,一生所做不过读书写书教书,那些狐鬼花仙便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等到5:30,从二楼下来,看到外面的天泛着晕黄的光,原来图文亮灯了,金灿灿的黄色光芒在暗夜里温柔笼罩着图文,像一个薄软的金黄蚕茧。兴冲冲地坐公交去指定的甜点店拿蛋糕,需要坐三个站,结果太兴奋,第二个站就下了,还是自己走了一站。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准确按点下公交了,不是坐过了就是下早了。不过幸好站与站之间路程不长,就慢慢走过去。
柜台小姐姐和我说是一个黑森林蛋糕,开心。生活启示我们,在任何时候,不管是兴奋到模糊还是悲伤到质壁分离,都应该保持基本的冷静。我想我可能是太得意,结果坐公交返回的时候居然直接上错了车,本来应该搭乘18路,却鬼使神差地搭上了13路(因为把车上显示的13看成了18...)坐了大概三四个站才发现不对(按路线本应该是直走路段,但这车突然拐弯了...),还以为是坐过了站安慰自己不要紧,大不了走回去就好了,但是往窗外看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越来越偏僻而且还进入了一条正在开凿修路的路段,问了身边的乘客才知道这是13路...
于是赶紧在下一站下车,晚上起了白色的浓雾,在空旷黑暗的夜色里看过去是一片朦胧的荒白,空气里有繁杂的粗重浮尘,使这白雾带着一种颗粒的质感,像穆旦的诗歌风格:“我冷眼稍稍向后看,满心灌溉的悲喜都化成亘古的荒野,才知道,我所有的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质朴又抒情。马路施工,中间阔出一道黑黢黢的泥土圃,风冷人静,我提着蛋糕站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像在演一个孤独的默片。
走到对面的站台等车,发现没有一元的硬币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对面的商店里换个硬币,迎面来了两个女孩子,也是学生模样,两个人都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于是向她们借了一元硬币,想微信转给她们,却被拒绝连说不用了,只能连连道谢了。她们坐15路车,临上车的时候那个女孩回头看我还站在站台不打算登车,好像有点惊讶的感觉,她以为我也是在等这辆车的。
千辛万苦地回到了学校,再走过图文,白色的雾气依然缭绕在黑夜里,金灿灿的图文也在白色雾气里等待着新的开始,像熔金般的辉煌美妙。喜欢这夜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