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正月十五,晴。春风吹走了雾霾,天蓝得纯净,街道两边的树叶上却布满尘土,看不到新绿的嫩芽。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漫步在路上,抬头看那树枝上悬挂的红灯笼,和微风下轻轻摆动,看起来也别是一番风景。
零星的几家社区组织的锣鼓队,给街道的门店助兴。十来个人,鼓声也不甚热烈,也许,不热烈的只是我的心而已。
这时不免回忆起缤纷的童年,童年的正月。
小时候,整个的正月时光都是沉浸在欢乐当中的,新的一年,什么都想要是新的,从大年初一穿上崭新的花罩衣,口袋里装上折叠整齐的新手帕,脚上登上新尼龙袜子的时候,心情就飞扬的像春天的风。
吃过盼了好久的哨子面,喝过醪糟酒,手里捏着酥脆油香的粿子,走亲访友之后,天天心系的就是耍社火了!
父亲那时候正年富力强,在忙完了我们的过年大餐之后,便一趟趟的去各单位或乡村看人家社火排练,回来后笑逐颜开的像我们一一透露,某某单位装了白娘子,某某村子有锣鼓还有高跷,某某乡的大马就有二十匹!
天天等,夜夜盼,终于,正月十三上午九点半,三声震天的炮仗响起,“社火来啦!”从西关市场一直排列到中线路上的社火,终于来啦!大街小巷的人奔走相告,人人脸上笑意浓浓,搬凳子的,骑车子的,架子车上拉着老娘的,肩膀上架着孩子的,单位楼顶上,树杈上满满的都是人。那时候特别羡慕临街单位的人,他们可以早早的占据有利地势,舒舒服服的不用拥挤站在楼顶上看社火。
爸妈在正月里任由我们放疯的玩耍,我和姐妹们拉着手,用崭新的毛票买摔炮,套圈圈,挤进人群里等社火的经过,街道两边人山人海,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广场中间的评审台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了,只能站在车站医院的门口,一边叽叽喳喳的聊天,一边在人群里搜寻着熟人同学。
大炮声震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社火终于向我们缓慢移动而来。各式各样的彩车,装扮一新的戏子,脸上的粉色油彩与蓝天交相辉映,煞是漂亮。绑在数米高的竹竿上的孩子脸上哭花的妆,骑着高头大马的“秦琼,敬德”,每每走到人多处,便会做个手势或者鬼脸,引起围观人的喝彩和拥堵。坐在彩车上还在教子的“三娘”,手势和口型,也不间断的表演着。震天的锣鼓,五彩的秧歌,装扮成媒婆的男人,手提金箍棒的孙悟空,多姿多彩的社火令观赏的人们相互拥挤着,使劲的想钻进人潮前面去的孩子,不是丢了鞋子就是遗了帽子。
那时候没有照相机,更没有手机,然而,几十年过去了,那社火的映像,现在想起来仍然是色彩分明,每一个镜头都定格在那一刻的浓妆艳彩,饱含着我对家乡无限的热爱。普集街道窄小,不干净,然而我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于街道上摆摊的老人,几十年过去,那件油亮的大衣还没有变。更多新事物的注入,仍不影响老城固有的特色,走进西关,还是人群熙攘,不见的,却是我心心念念的正月社火,那一抹粉彩与蓝天的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