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与小骆
征地拆迁在紧锣密鼓进行着。于我来说,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现在的征地拆迁是政府与农民之间的利益博弈。其中的任何问题,最终都可归结于经济利益,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只是双方都图个好价钱吧。但我却遇到了一件与钱无关的事。
主要负责征地拆迁的同志给我说,有一拆迁户的确令人同情:男的残废了,女的是从江苏过来的,看起来年轻漂亮。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听说女的家庭条件不错的。但她宁愿自己出去打工来养着那男人。我说,有这事吗?我去看看。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小伙子姓何,今年26岁,是本地人。姑娘姓骆,32岁,江苏盐城人。6年前,他们在上海打工时相识,并相爱了。一年后,小何被查出有髋关节滑膜结核,严重到连走路都困难了。没足够的钱治病,小何决定回家。小骆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回到落后的四川老家,一来就是五年。我想有多少艰辛在等着她,可能当时并没想过吧。小何母亲去逝得早,父亲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常年在吃药。大哥一家在外打工多年了,一家人得全靠她支撑呀。两年后,小何到泸州中医院做了手术,手术恢复后,虽然能走路了,但已经没有了劳动能力,基本就是一废人。要生存啊,实在没办法,去年,小骆带着小何回到昆山一电子企业打工,小骆边打工,边照料小何。前段时间听说老家要征地拆迁,才赶回来的。
初见小骆时,看起来远没实际年龄大,也看不出有多少悲伤的样子,反倒是一脸的幸福样,朴素而纯静。少有说话。有时你问一句,也不回答,就是笑笑。我问她,小何都这样了,你还跟着来受穷?笑笑,不答。我说,是喜欢小何吧,她害羞地点头,看了看边上的小何说:差不多吧。
小何告诉我,小骆跟他回来,她父母一直反对,其实她家条件不错,父母很早就在上海承包工地,她姨妈还说,只要小骆回去,马上就给她一套住房。问到今后的想法,小何有些难过起来:我这样子,也挣不到钱。说着眼圈就红了。现在小骆怀孕了,还没办结婚手续,因为父母反对。我有些吃惊,六年了,没有任何的约束,也没有孩子的牵拴,小骆随时都可离开的呀!我回头看看小骆,还是那样不说话,一脸的沉静。
我决计帮帮这对年轻人。对小何说,你和你父亲都有病,以后就农转非吧,按照城镇管理,争取享受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这次的赔偿应该能解决住的问题。小骆都有孩子了,要尽快和她父母联系,把结婚证办了,要不孩子生下来就不好办了。有困难再来找我,一起想想办法吧。
回到车上,小何和小骆相偎着送我到村路边。小何给我告别,小骆并没看着我这面,而是依着小何,甜甜的笑着,望着他小声地说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人得多情人不老,多情到老情更好。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