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很多时候，一旦幻想的天空坍塌后，就会掩埋自己，让日子一天天老去。
——题记
1
如果不是这几天的媒体在不停地为一个主题轰炸，我还真的想不起来，高考就在眼前了。这倒也勾起了我对早年高中那段紧张单纯的生活的回忆。
人就是这样，一旦记忆的闸门开启，那些前尘往事就会纷至沓来。我很怀念那童真的岁月，无忧无虑的年华。
想象中的高三生活应该是紧张而又快乐的。
记得那时我很瘦小，不太爱讲话。可老师偏偏安排我坐在两个女生的中间。前后排也尽是女生。记得当时的同桌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叫海燕，是个城里的女孩儿，特喜欢讲话，整天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每天上学放学总喜欢骑着一辆像是童车样的自行车，很快乐很轻灵的样子。我会经常在课堂上不经意的瞟上她的一颊，发现她那张圆脸，就像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那时很单纯，总是很自然地吃着她从家里给我捎上的大苹果。而丝毫没意会到那苹果背后还有更深的意味，据说现在她也回到母校做了教师，还嫁了一位飞行员老公，生活在那个小县城里，应该是很闲适的吧。只是我每每天想来，总会有一种无端的失落感。
语文老师是个胖胖的眼镜老头，持重儒雅，姓朱。每次上课总喜欢搬一张椅子坐着讲，脾气很好的样子。我记忆最深的是开学的第一次作文课，他让我们写《警察与赞美诗》的读后感，我不记得当初都在文章中写了什么，只记得老头子居然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这大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以至于我以后的每次的作文都特别用心，也经常得到老头子的褒奖。
数学老师是位公认的美女，其实说是美女可能有点词不达意。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是孩子她妈了。但爱美的天性决定了她总是课堂当作了展示自家衣柜的场所，我们印象最深的是她在一周之内是绝不会穿同样的衣服的，非常好的满足了我们的视觉需求，也到位地诠释了她对美的追求。当初，这只是事物的一方面，我们更喜欢的是她的课，她的课讲得非常好，声音很温柔，话语很得体，即使是现在我自己站在三尺讲坛上，有时也会自觉不自觉地把她当作参照物。不过最为遗憾的是，尽管我高三时对数学这门功课非常用心，几乎花费了全部的精力，无奈前面欠下的债太多，高考时还是拖了后腿。我有时在想，如果高一时，就有这样的老师，我现在的出身也许就是北大了。可是这终归只是一个美好的想象而已。
2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高中生活，特别是高三生活应该是紧张而充实的，应该是每天在书山题海里闪转腾挪的，但于我没有那样急促的感觉。若说心中有一丝悔意，那也只是在偶尔回望了老师特意用红色粉笔在黑板的左上角写下的硕大的“距高考还有多少天”的警示标志时，心中会泛起一丝蹉跎岁月的不安，但即便是这样的不安，多半也只是一闪而过，不会在心底驻足停留太久。
母校有一个好的传统我一直感恩着，那就是开明的校领导从来不提倡学生挑灯夜战，毎晚10：00上完晚自习后，学生必须全部离开教学楼。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少那股悬梁刺股的因子，而这样的规定于当时的我真不啻于罪犯拿到了豁免状，我再也用不着为自己没有像别人一样苦读到天明而内心自责不已。记得当时看守教学楼的门卫是个胖胖的老头，每次下课的铃声一响，不一会儿，他准会拖着浓浓的方言，清除部分企图留守在教室里继续用功的女生。而我总会在急促促冲往宿舍的路上听到他那犹如天籟的声音，是那样的亲切。
如果说高三生活于我唯一算是有点乐子的事，那就是每次考试后的重新安排座位。好像每所学校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成文的规定。我们的班主任总是喜欢在考试后根据成绩来由学生自己挑选座位。现在想来，这好像也是一种激励机制。不得不承认，每次考试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基本上能忝列三甲，因此每次供我挑选的余地还是很大的。我是个喜欢看风景的人，每次总喜欢选择在左侧靠窗户的座位，而不是如老师想象的坐中间二三排。
其实当时作出那样的选择我是有私心的，首先是靠边的位置一般老师一般很难用目力直接观察到我私下里的动作；第二就是当时我们教室旁边就是一家公安派出所，年少的我当时对那身橄榄绿正满脑子的憧憬，但多半出于少年对英雄的倾慕；第三就是那年正好是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虽然没有大块的时间看电视，但能听到隔壁派出所的电视里传出的比赛声音还是能缓解一下心中那份欲念。在这样的位置上端坐着，总感觉悠悠的日子流得很快。
不过真正到比赛时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抵制不了那份诱惑的。记得有一天晚自习正好有中国队的一场重要比赛，我端坐在教室里，听着隔壁传来看球者如潮的喊声，思想斗争了很久，最终还是扔下了书本，逃也似的往校门口的小商店冲，也许是跑得太过投入，竟然在二楼的拐角处被撞得一个咧趄，我还没回过神来，就飘来一阵非常熟悉的声音——班主任胡老师，“上课时间往外跑什么？”我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尴尬的场面，我记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怔在哪里，不知道该如何问答，嗫嚅了半天，才生涩地说“ 我有点渴了，想去买瓶水。”我不知道老师当初是否看清了我那张涨红的脸？反正那种很没有底气的说话场景，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
3
一直都很怀念高中时学校后门外的江堤。
初夏时节，江堤上已是绿草茵茵，江堤下是一排排参天的意杨。这里自然也成了我放飞心情的好去处。
向晚时分，我总喜欢端着饭碗，或是独自在江堤上悠闲地踱步，或是全身放松地躺倒在草地上，虽或有些闷热，可一阵一阵的晚风飘过，使人倍感舒泰。
堤下石台阶上，走来一对青年男女，手挽着手，女的看得出刚刚出浴，湿湿的头发飘落在身后，紫色的头发橡筋还圈在她的手上，准备随时将那乱发束住。大概是湿发沾在衣上，不太舒服，她不停抖抖那长发，风中送来的那种清香真叫人迷醉，那种属于夏天的特有的迷醉。不远处，三三两两的有几个老人自觉不自觉地在舒臂扭腰，间或有一搭没一搭地话着家常。这是一天紧张学习后难得的休闲时刻，虽然偶尔会有一种辜负光阴的负罪感，但我喜欢这样流连四顾的姿态，这样的日子绵长而悠远。
记得临近高考的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在江堤上走走坐坐，考前紧张的心情仿佛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那茵茵的江堤与参天的意杨仿佛也见证了一个青涩少年当年慌乱的寥落的背影。
高三生活中抹不去的记忆还有那味道悠远的炸干子和金黄亮堂的炒粉。一块钱五块的炸干子和一块钱一份的炒粉曾经是我的最爱。那时还没有双休日，学校规定高三学生周日也必须上课，这倒是我们想象中的事情，但还有我们高兴的事情就是周六下午到周日早上这段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紧张的高三生活里，难得的这个时段我们总会充分地利用起来。而学校不远处的那条文化街多半是我们消耗时间、装点心情的最佳去处。
落暮时分，文化街好像也与我们一样从刻板的生活中醒了过来，街道两旁摆满了烧烤类的夜宵摊，空气中弥漫着孜芫的味道。热情的摊主，在缭绕的烟雾中还不停的招徕路人。递上一两块钱，要上一碟炸干子、一份炒粉，安静地坐在一隅。酒精灼烧中男人和女人们，在昏黄的路灯下，说着一些年少的我们很是脸红的笑话。间或夹杂着人力三轮夫的叫喊声。没有人去过份的留意，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夜晚，正适合生长这样的东西。而我们年少多羁的心情也就在时间的流逝中得到释放……
（未完续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