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读过李义山的一句,“寻芳不觉醉流霞,依树成眠日已斜。”(《花下醉》)那时我只单纯地认为“流霞”只不过是那一抹灿烂如火的流云,后来我才知道“流霞”是一种美酒的称呼。据说曾有一位已经得道的修士偶遇数位仙人,“将我上天,离月数里而止……饥欲食,仙人辄饮我以流霞,每饮一杯,数月不知饥。”就这样“流霞”得以成为美酒的代称。
不过说起“酒”,想起曹孟德浇解忧杜康,李易安煮绿蚁小酒,这位传言中的修士也戏也似得饮这流霞佳酿。其实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一定会饮上这样一壶酒,不似米酒甜腻粘人,也不似烧酒灼心烧喉,它绵长而温暖,看似有其期限却又愈陈愈香,饮时如笙歌花间,醉后则星河压梦,这壶酒叫做韶华。
苏子诗曰,“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这大概是我可以想到的最具少年气的诗句了。少年青春总是短暂,匆匆离去不留痕迹,所以许多少年人爱着及时行乐,这似乎是少年人的贪性,想要赖在着大好时光中,不愿去管什么红尘纷扰,什么沉珂满地,少年人总是自认为世间事无不可行,这应该就是那股子年少意气,就像是独孤信日暮时分侧帽而归,鲜衣怒马,年少风流;或是陆游“当年书剑辑三公,谈舌如云气吐虹。”的侠气豪迈,雄姿英发;又或是孟郊高中时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青葱白雪的少年郎,不论世事风霜无常,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这是一种少年负气,蕴含着蓬勃的力量,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唐人喜作《少年行》,优渥的物质条件,万邦来使的大朝风度孕育了少年人的期望与傲气,渴望自己可以瀚海征战,建功立业,又或者金马玉鞍过闹街,一派少年任性,正是李白诗一般,“”自在快意。
而少年人有他意气风发的一面,也有其夜思不眠之时,正如纳兰诗曰: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
残花满地的小井旁,笑靥如花,一双含情的眼睛就这样蓦地相触,于是一颗红豆便在心田悄然生发,可是秋波里读不出心思,词句里模糊着表意,谁可以看明?谁可以告诉我谜底?长夜漫漫,玉席寒凉,烛火恍惚不定,人不寝,思不息。
这番辗转的清愁是青春里甜蜜的伤怀,“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无人知道是何人,也无人知晓是何经过,因为这“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一番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无论结果如何,是似《苏小小》一般的:“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的无情冷漠。还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下落不明。还是